第 76 章（1/2）

他的身体被昏黄的灯光拢着, 像一张发旧的照片。

见他胸口起伏着，脸上分明有着无法言说的痛苦, 文钦想拥住他，他却轻轻躲开，将脸转向漆黑的角落，文钦的手在他肩旁顿了顿，随即失落地收回了手。

她问：“我们还会分开吗？”

他没有回答。

城市的灯火辉煌将低处的云层映成了铅灰色, 厚厚的浮在墨黑的空中, 看不到一点星光。

几点雨珠掉下来，接着落下了更多，砸在车窗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顺着玻璃汇成一道道水流，前路立刻变得模糊不清。

文钦没有关上窗户, 风卷着冷雨毫不留情地吹了进来，洒了文钦一身，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默默抱紧了双臂。

展霆松开安全带, 笨拙地挪了过来，坐在座椅的边缘，支着一只手，替她关上车窗。

他没有像平时那样在腋下倚着软枕，靠绑着那具冰冷僵硬的矫形器让自己看上去稍许像个正常人, 他已忍着不适撑了很久, 吃力地坐直身体时, 呼吸竟有些发急。

文钦鼻尖发酸，侧着脸不去看他，他无奈地叹气，将她揽入自己怀里，声音凄楚地说：“钦钦，你是我生命里唯一想永远在一起的人，可是……”

文钦喉咙发哽，仍抬头追问，“可是什么？”

“钦钦，我……”他似有千言万语，却没有说出来，只尽力忍着泪水，“你妈妈不会答应的，我怕……怕你夹在中间为难，更怕你又被她带走……”

“不！这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别人同意！”她急急地否定他，注视着他的双眼，生怕他反悔似地说：“我问过我同学，她说只要带上户口本去民政局登记就可以，平时我妈都把户口本放在书桌抽屉里，明天我就请假回家拿，然后我们去民政局好不好……”

听到她的话，他一下笑了。

他其实不怎么爱笑，更加不喜欢哭，可是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总是牵动着他的心，令他动容。

泪水还是淌了下来，淌进了嘴角，苦涩的味道将所有的甜蜜冲刷得不留丝毫，他将目光流连于她的面庞，悲恸地说：“钦钦……我喜欢看你滑冰的样子，那么快乐，像只自由自在的小鸟，我希望你不要失去自己的天空，却又自私地握住你的手，想着就这样吧，把你留下来吧，这样在一起也很好……可是你知道的，我的身体很差，一定会早早离开……那时，把你一个人留下来，会很苦很煎熬，钦钦，我不想那样待你……”

文钦黯然，前日他执意把房产全都公证到她名下，劝她要像个成年人冷静理智，那时，她还单纯地认为那只是一份纪念而已，原来，他已为她想得那么远。

沉闷的空气里，他发哑颤抖的声音让文钦格外难过，但听到他把最隐蔽的心事一一诉说出来，又觉得有些安慰。

她贴近他的胸膛，他胸口有暖暖地温度，心脏砰砰跳得很快，淡淡的草木香轻柔地绕着她，从未消失过。

她摇摇头，小声而坚定地说：“不会的……你会活得很长很长，会陪着我很久很久，我们还会有孩子，一儿一女，就像展华哥那样。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如果……你真的走了，也不要担心，还有孩子呢，我一点都不会孤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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