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2/2）

展霆并不能适应这样嘈杂的环境，会场里音乐伴随着强烈的低音，炫目的灯光快速切换闪灭，早已让他心悸难受，他一贯善忍，只攥紧了膝盖不发出任何声响，直到有人点燃了香烟，他终于控制不住地呛咳起来。

何宇向坐在后排的郭路看了看，郭路立刻心领神会地站起来。

展霆朝他们摇摇头，趁着身旁的彭国勋上台抽奖，转开轮椅朝外行去。

视线掠过的那一瞬，晃动的灯光下，他见到了那个他以为已经忘记的人。

那个人也在看着他，目光里似有担心的神情。

那些前尘往事，劈头盖脸朝他呼啸而来，顷刻间将他撞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喷涌的血液仿似汇成血海，将他淹没在海底，他只觉得呼吸沉滞，无法思考。

他边剧烈地咳着，边不顾一切的朝外行去。

这一切，都落入了何宇的眼中，他只飞快地看了一眼沈青玉，便追了出去。

看着他逃避的背影，沈青玉浑身冰冷地打着颤，她想要追出去照顾他，可展华的话像道绳索般绑住了她的脚，使她动弹不得。

身下的轮椅似有千斤的重量，展霆额角冒着冷汗，用尽全力行到走廊一处半开的窗边之后，便再也没有力气移动半分。

绑着矫正器的身体比平时愈加僵硬沉重，他只得撑住窗沿，勉强弯低了身子，忍着右肋旧伤的疼痛，重重喘咳着。

何宇轻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担忧地说：“展霆，你没事吧，怎么突然咳得这么厉害。”

他咳得几乎要坐不稳，只能断断续续地说：“……没事，有人抽烟……呛到了而已……”

何宇给他端来一杯温水，看着他慢慢喝下，又推他找到洗手间，帮他处理着那些麻烦的事。

何宇不再追问真正的原因，真正让他难过的事，他从来都不告诉别人。

与他同窗同事这么多年，何宇太了解他，他从来不愿靠卖惨来博取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自尊对于他而言，是太过珍贵而沉重的东西。

只是他明明那么痛苦，却还在用沉默代替一切。

展霆回到会场，靠近桌边后，表情已恢复如常。

众人笑，他也笑，众人鼓掌，他亦鼓掌，回忆却在脑海里萦绕不去。

那时，他去球场边为展华加油，展华冷漠和厌弃的目光让他却步。

是她，推着他的轮椅，来到礼堂的第一排，将一首生日快乐弹给他听，每天在大院门口耐心地等着他迟缓的速度，在他生病时，悄悄逃课去医院探望他。

他才晓得，原来被人接纳，是这样幸福的感觉。

后来发生了那些事，他终于领悟到曾经有多幸福，遭到背叛和抛弃时就有多痛。

他却无法责怪她，一切的源头，只因他的无能。

人不能总活在回忆里，所以他假装自己忘了她，现在，就算万箭穿心，他也还要继续假装下去。

只是那笑容底下，到底是真的无所谓，还是痛彻心扉，只有他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