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1/2）

柳哲远看着小兵走出军帐, 一束光顺着被撩起的帐帘悄悄流了进来，一瞬过后, 又重归黑暗。

“殿下，你只管站在光下，其他阴暗肮脏的, 交给我来。”柳哲远缓缓站起身, 调整好表情，坚定地往外走去。

疏桐陪着吴彻明在帐中坐了一会儿之后，便被陆寻叫去了主营，说是接到了前方王将军发来的战报。虽说吴彻明表示自己已无大碍，可疏桐仍是千叮咛万嘱咐，交代小兵好生照看着他，这才离去。

趁小兵在帐外为自己煮药的功夫，吴彻明掀开身上厚厚的被褥坐起身，穿上靴子下地走了两圈。如大病初愈的病人一样, 吴彻明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沉, 脚下像是踩着棉花。

“白梦说的那些，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我自己做的一个梦……”吴彻明扶着桌沿, 仔细回想着当时白梦都对自己说了什么，可不论他如何努力, 脑海中的记忆已消退殆尽。

他只知道, 那是一些非常不好的消息, 对他和疏桐都不好的消息。

“妈的, 这个白梦，明知道我醒来的时候会渐渐忘记梦里的事情，为什么不直接出来告诉我。”

转念又想起疏桐方才守在自己身边说的那些话，心里更是五味杂陈。说到底，疏桐只不过是个还未及冠的少年，他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还未出生就被冠上一个“灾星降世”的罪名，从此世人便对他抱有颇深的偏见，甚至恨不得他早早死去。

在这种年代于萧临而言，少了一个对家国社稷不利的皇子，只会有利无弊。可既如此，萧临国主为何又要召疏桐回去，当真是心存善念为了补偿这个小儿子吗。

“不会的。”吴彻明现在已经察觉到，事情远不及自己所想，“不会有那么简单。”

若非那年的变故，此时的他与疏桐或许依旧在永乐唐家的那家医馆里，和唐家小姐拌拌嘴，帮人们抓药医病，等赚够了钱，再重新置办自己的餐馆，在市坊做着小生意，攒够钱就去置办一座宅子，在这茫茫异世，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一个家，也算是能给疏桐一个家。

“再等等，会有机会的，只要打完了这场仗，就能和疏桐一起离开这儿了……”吴彻明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可这场战争还要多久结束，战胜还是战败，没有人能说的清楚。

况且，现下疏桐已重新回归萧临皇室数年，国主与太子又如此重视他，疏桐自己也有意辅佐自己的皇兄共守萧临的江山，只怕真正到了有机会离开的时候，太子出言相劝，疏桐很可能会选择留下。

他太了解疏桐了。即便是当初萧临上下是如何置他于死地，真正到了关乎萧临生死危亡时刻，他还是会站出来帮助萧临。毕竟，那里是他的家，也有疼爱过他的家人……

想到此处，吴彻明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仿若被一道天雷击中一般，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太子，皇位，以及这场战争……赵嵘为什么要让疏桐跟着王将军出征，朝中群臣又是如何答应疏桐随军，一个被认为是不祥之人的皇子，为什么会让他来参与如此重要的战争，难道他们真的知道了疏桐的秘密吗……不应该啊，除了我，除了唐家人，没有人能知道了啊……”

加之先前皇后的一番话，吴彻明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早那时就已经有人在提醒自己，只不过自己没有往深处想，一心只顾想着护好疏桐的周全，可如今再做回顾，当真是疑点百出。

此刻吴彻明心中像是点了一把火，逐渐烧灼着他的理智，他不知道关于疏桐的秘密究竟有何人知晓，目前看来，皇后该是知道的，那国主和太子呢，萧临的群臣呢？

吴彻明不敢再细想下去，只想现在就赶去疏桐身旁，时刻看着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护着他。

顾不上身体的不适，吴彻明磕磕绊绊匆匆往帐外走去，由于病未痊愈步伐不稳，差点一跟头磕在桌角上。于此同时，在帐外煮药的小兵端着一碗散发着浓郁苦味的药汁揭帘而入。

药味顺着空气被吴彻明吸进鼻腔，这药的味道竟很是陌生，但吴彻明并未多想，只急着伸出手想让小兵拉自己一把，可谁知下一刻，小兵却把手中滚烫的药汁直直泼向吴彻明的眼睛。

在吴彻明大叫出声之前，小兵先一步从袖中抽出一团布条塞进他的口中，死死按住，不让他发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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