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将来的打算（1/2）

陆萱之很轻易就觉察到夏同麟在盯着自己看。

人的目光有时是有温度的。

她垂眸思索了一会儿, 转头只吩咐颂珠与那人继续对着那些东西，自己便转了身，朝着夏同麟走了过去——此时大大方方一些，倒是比扭扭捏捏做出小女儿的姿态更好。

“多谢夏将军今日前来一趟。”陆萱之敛衽行礼。

夏同麟猛地回过神来, 急忙便伸手虚扶了一把, 道：“我应当替这些流民多谢陆娘子才是。”

“那不一样。”陆萱之坦然地看向了面前这个男人, “我谢将军, 因为将军今日辛苦劳顿，并非是为了那些流民来感谢。”

夏同麟一瞬间有些紧张, 他几乎都在担心陆萱之是否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小心思。他站直了身子, 又小心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就猝不及防地与她目光相对了。

可这么对上了，他却并舍不得挪开，于是便放肆无礼又贪婪地看了一会儿，直看得他自己觉得不好意思，才讪讪地把目光瞥向了一旁——自己的亲卫们已经识趣地躲到另一边去了, 此时此刻这回廊之下，便只有他与陆萱之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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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荼的案子, 昨日已经判了。”夏同麟清了清嗓子，有些刻意地说起了旁的事情。

陆萱之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王荼便是她动手砍杀的那人。她抿了抿嘴唇，问道：“那王荼家人……？如何处置了？”

夏同麟道：“他家里也没什么人了, 王家原本就剩他一个, 他亲兄弟也好, 堂兄弟也好，还有父亲母亲伯父叔父那些，全在战事中没了。”

“啊……是这样的一个人吗？”陆萱之听着这话，忽然便觉得十分微妙，这样将门，竟然会养出这样一个贪婪不知分寸的人吗？

“不过他自己没上过战场。”夏同麟淡淡说道，“家里面呢妻妾成群，庶子庶女好些个，所以便养不起了，恰好便在京兆尹的位置上，就生出了贪墨的心思。”

“一失足成千古恨。”陆萱之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院子里面这些整整齐齐的钱粮布匹等物，“可假如时光倒流再来一次，我恐怕也还是会对他出手吧……”

“他不栽在你这里，也会栽在城门口。”夏同麟道，“圣上说要施粥，可城门口的粥便如清水，里面连一粒米都看不到。昨日御史们去城门口方才知道，已经有暴民准备冲击城门了。”

“百姓最苦。”陆萱之叹了一声，“生死都没有人在意，生死也不过只是一个简单的符号，对上位者来说，或者便只是简单的数字。”

“陛下有他的苦衷。”夏同麟忍不住为了燕帝赵离说话。

“人人都有苦衷。”陆萱之轻描淡写地把这话带了过去，“陛下不也是人么？”

夏同麟笑了笑，便也没有继续去说赵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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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你们庄子上如今是什么情形，明日我再请一个太医过来吧？”沉默了许久之后，夏同麟忽然又这样说道，“庄子上人多，也需要更多小心些。若是有疫病之类，也好早早发现。”

陆萱之意外地看向了夏同麟，慎重道谢：“谢过将军，我倒是没想到什么疫病，之前想着找个大夫来，只是为了表姐如今身怀有孕。”

“那便再送点安胎的药材之类来。”夏同麟从善如流地说道，“这样艰难的时候，身子康健便更重要了。”顿了顿，他看向了陆萱之，忽地又问起了之前便问过两次的问题，“陆娘子过年的时候会回去城中吗？我可以帮忙你收拾屋舍。”

陆萱之抿了抿嘴唇，这一次便反问了回去：“为何将军一直问我是否要回去京城呢？”

“因为在京城中，我们便更近一些。”夏同麟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中有些忐忑，“城里城外，事实上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世界了。”

陆萱之无声地笑了笑，最后仍是摇头：“我不知道。”

“假如令表姐也生产，也是在城中更好一些。”夏同麟小心地说道，“这庄子景色好，可却离城中太远，哪怕要找大夫，紧急时候也不是立时能赶来的。”

陆萱之思索了一会，然后看向了夏同麟：“那便等明日之后，等大夫给表姐看过，我再做决定吧！”

“这庄子，你可以派人看顾。”夏同麟语气欣喜了起来，“若是没有合适的人，我便派我的亲兵过来帮你。我的亲兵当年都是跟着我从家乡起兵的，与我的关系便如家人一样，最能信任。”

陆萱之听着这话，忍不住抬头又看了夏同麟一眼。

这倒是看得夏同麟有些疑惑，他想了想自己方才说的话，只以为她是信不过他手中的亲兵，于是又解释道：“他们当年都活不下去了，就带着家当和我一起投奔了当初的燕王，所以对我来说，他们是最最值得信任的人。”

“并非是不信任。”陆萱之淡淡地开了口，“只是……只是当时究竟是怎样情形，才会让人觉得无法忍受，最后选择了起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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