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1/2）

杨坚晚间在房中陪母亲吕氏。

吕氏道：“你不在时，他们俩也未曾日日来看我，还是你孝顺。”

“他们日日都在您身边，自然不用时时刻刻都在您身边伺候。过去的十多年我都未曾尽过孝道，自然是要补回来的。”

“你明日还要早起上学呢，早些回去休息吧，母亲这里没什么事。你说说你呀，都没在家多陪我几日，便又去上学了。”

“我下学了依旧会来看您，母亲不必忧心。”杨坚安慰母亲。

“母亲不是忧心，母亲就是舍不得你啊，我恨不得你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我三十多岁才怀上你，你一出生便体弱，智仙神尼说只有把你带到庙里抚养才能平安长大，为了你的平安，我不得不把你送走，你不知道母亲心里有多难过啊。”吕氏想起杨坚自小不在自己身边又伤心起来。

杨坚宽慰道：“这些儿子都知道，若是您舍不得，我向先生请几天假，在家陪您。”

“说什么呢，母亲虽是乡下人出生，在你父亲身边也这么多年了，目光怎会如此短浅。”吕氏道，“我的身子也好转了许多，还是以学业为重，不必日日来陪我。我听阿整说了，在学堂里先生天天夸你呢。”吕氏说话时一脸骄傲。作为母亲她是很矛盾的，她既希望儿子留在自己身边，又希望儿子有个好的前程。自出生，她便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绝非凡间俗物。

初晨，杨坚便带着家仆赶去上学，学堂里却空无一人，他便拿出书来温习。一位鹤发老人走了进来，老人精瘦，虽老态龙钟，却步履稳健。

“年轻人怎么又来得这么早啊？”

杨坚忙起身作揖道：“求学者怎可迟。先生来得也早。”

“我呀，是年纪大了，睡不着了。”公叔先生是这儿的五经博士，他早已习惯了每日来学堂时看到这个年轻人。换作是以前，他总是要一个人坐在这里很久才会有人来。

公叔先生坐在了讲桌前面道：“今天讲论语，书可带对了？”

“学生带了。”

公叔先生见他一直弯着腰作揖回答，便道：“坐下吧，不必这么拘泥于礼节。这些时日，我瞧着你对论语倒是十分熟悉，以前习过？”

“学生幼时略微习过一些。”

“幼时既习过，何故又要再听一遍呢。”公叔先生捋了捋胡子。

“只是习得并不通晓，传言半部论语可治天下，温故才可常知新。”

“你想治天下？”消瘦的脸庞，淡淡的眉毛下，一双漆黑的眼睛露出微光。

“身处乱世，我等晚辈当习治世之才，以救天下。”

“何以年纪轻轻便心怀天下，我这里的学生皆是贵族子弟，一个个只想着吃喝玩乐，就算是有抱负的想的可只是如何守住大周这块方寸之地。”公叔先生用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圈。

“因为如今太需要一个太平的天下了。”杨坚前两年跟随师父游历各地，深知战争、政权频繁更替给百姓带来的是什么。

“晋朝至今已经乱了两百多年了，一个太平的天下，谈何容易，老朽是见不到了。”公叔先生叹了口气。

“你们在聊什么呢？”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正义来了？今儿个怎么来得这么早啊？”公叔先生笑道。

只见门口立着一位郎君，身躯颀长，一袭红衣，木簪束发，身后背着一把琴。

郑译好音律，走到哪里都随身带着一把琴，恰巧杨坚也习得音律，两人倒是投缘。

“我呀，脑子里想着今天一定要比普六茹坚早，可惜了，还是来晚了。”郑译嘻嘻笑道。

郑译虽平日里看上去玩世不恭，但杨坚知道他是一个心中有盘算的人，此人喜欢在暗处用功，他看过的书只多不少。

郑译字正义，荥阳郑氏，与郑夫人同属一支。荥阳郑氏与博陵崔氏、赵郡李氏、陇西李氏、范阳卢氏、清河崔氏、太原王氏并称为五姓七家，为北方顶级世族大家。他虽一人只身在此，背后却有整个门阀世家作为支撑，没有人敢轻易得罪他。

郑译看着眼前这个少年道::“我竟没见过似你这般认真之人，你为何这样严格要求自己？。”

杨坚抬头道:“如今正是积累和充实自己的时候，往后想读书，怕是都没这个机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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