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公子咎受罚,林外起狼烟(1/2)
春秋战国时期的某一年春,隐居齐国多年,化名公子咎的中山国三公子姬成回国探母,路经赵国时临时起意,转道探望多年不见的师娘花骨都,在此处刚住了不到三日,只因公子咎时年二十有五,一事无成,且随处漂泊不定,被师娘误认为游手好闲,见面第二天便备受斥责,公子咎醉酒后,因为心烦,便趁夜色,一人骑马独自出行,及行至离师娘居所二十余里远的深山老林时,放马停脚,在一大片楸树林里过了一夜。天亮,他想回师娘处告别,刚走几步,只感到身体有点不适,哦,真糟,他想。
此时的公子咎仿佛仍在昨夜梦中,虽酒醉过半,走路还是晃晃悠悠,他握住护身宝剑,往上提了提,宝剑还在身上,再看看眼前的马匹,通身漆黑的郦龙马还在身边吃草,马的缰绳散乱,随着马步的移动拖曳着,郦龙马的鼻息里喷着早晨的雾气,见到主人起身向自己走来时,似乎会意似的发出了一声嘶鸣。回头再看看睡了一夜的石床,顿觉心中生疑。
公子咎想,这是什么地方,怪怪的。看样子,象是什么人的领地,以前似乎有人在这里睡过,来过、甚至打理过,游戏过。眼前两棵大树间一处树藤拧成的秋千,似乎还留着人类的体温。这里不象是被废弃,但也未见有人看守,它不似别的荒郊野外,但又偏僻不见人烟。
这石床稍显宽大,好象是人工打造的,能容一人起卧,床上铺着条不算陈旧也不能称之为新颖的鹿皮,显然,两条鹿皮用针线缝在了一起,床边几处无名小花正悄悄开放着,散发着清新花草的气息,石床左右分别有两株桃树和三棵杏树,再远一点,还有几棵香椿。
这里决非等闲之地,象有什么归属,四周的野性给人以神秘,曲径通幽的石子小路边上是一排排天然长就的楸树林。
这天,阳春三月的缕缕白光透过疏密相间的树枝照到还显光颓的林间地皮上的时候,公子咎还没有回过神来,他抬头看看天,天空蔚蓝蔚蓝的,早已不见了昨日星辰,想想昨晚树林中老虎的吼声,想想躺在石床上嘴里含着小草回想往事时的景象,这才意识到刚才不过是做了一场梦。
“坏了!我一定铸下大错了!师娘一定使人找我了”。他想。
此时,远处正有一道道人声喊来:“咎公子、咎公子”!
公子咎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未见到人影,只见清水河支流的一条分叉正从树林边上穿过。
过了一小会儿,只见对面隐隐跑来了一匹白马,只见这匹马从树林小溪边道上穿越而来,伴随着骑马人“啾啾”的声音,出现了几个模糊的影子。
来人骑的马个头都不高,当地人称之为矮脚马,这种马,走起路上并不算得威风凛凛,速度不堪赛马之用,但耐力持久,脚力强大,一夜能走百十来里路程,常作传递情报使用。
白马闪身处,只听有人说:“快看,雌雄柏!”另有一人结结巴巴的说道:“还、还、还有支锅石呢!”骑马走在前面的人却一声未语。
公子咎定眼望去,来者不是别人,走在前面的,是他的同门师弟狐也律。狐也律是公子咎的智囊谋士,因此人通读过四书五经,从师前,曾靠易经八卦走江湖,以给人算命糊口为生,长于巧言令色,工于心计,被这伙人称为狐算师。
走在狐也律身后的人是姬成的胞弟姬小乙,姬成亲叔的儿子。公子成虽然生在王宫,但却是跟着他叔父长大的,因此他和姬小乙亲如兄弟。走在姬小乙后面的两个人,是姬成的两个随身护卫,名叫公乘得和旧将曼。这几人正是为寻他而来。
走到近前,狐也律和姬小乙纷纷叫道:“咎公子!”,公乘得则结结巴巴的说:“咎、咎、公子,你让我们找的好、好苦呀。”因为多年来的隐名埋姓,姬成被这伙人称作咎公子已经习以为常了。
公子咎定定的站在远地,没有马上回声,他依然回想着那个离奇的梦,心里翻动着各种人生的味道。然而,公子咎的冷峻,换到别人眼里,却是一副威武的样子。
来者见公子咎如此沉默寡语,也不再出声,纷纷跳下马来,向公子咎身边凑来。公乘得和旧将曼则接过马绳,把马牵到一边,栓到树上。
公子咎问狐也律:“
及至狐也律公子咎心想,如此吃惊是我想娘妃了吧。又想,看来昨晚伤心过度了:想我公子咎年已二十有五,至今还无功名,也不能替父分忧,真是愧对此生啊!
刚想到这儿,狐也律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咎公子,在这儿过的夜?”
公子咎说:“昨晚练功练累了,躺下一觉就睡到大天亮了。”
狐也律说:“一个人?”
公子咎说:“还能有谁?”
狐也律走到近前,翻身下马,“啪”一声把一把带鞘的剑给公子咎扔了过来,说:“公子,接剑!”,公子咎把剑接住。
话音落处,只见狐也律单腿跪地,说:“在下狐也律给咎公子问安!“
公子咎说:“问安?等师娘问责吧。”
狐也律说:“公子夜宿山林,没有遇过森林公主吧。”狐也律说完,起身。
公子咎说:“狐也律,你来找我,是为跟我讲童话?。”
狐也律说:“不是,公子乙说,你去追七天玄女去了。我才如此戏称的,不过,昨夜我占了一卦,算得公子今年能得遇良配!
公子咎说:“美人、宝刀,千里马,皆是虚幻之想,不如说得正经事务。
狐也律说:”公子莫非想说金银错器具生意?
公子咎说:“前三个月各种营生总体入帐多少?”
狐也律说:“报公子,前三个月总计收入五万三千五百八十个城白刀币,折合成黄金总计二十市斤零七两,其中,丝麻织品、刺绣工艺品赚得七千刀币,冶铁铺子赚得五千刀币,金银错工艺品赚得.....”
公子咎打断狐也律的话,说:“好了,暂且不说了,过几天去了赵国后你再细细报来。”
说完,公子咎拔剑出鞘,看了看剑刃后,剑尖指向狐也律,说道:“狐算师,你看,我这把剑上的血渍都干了,你给本公子算算,我在何时才能建功立业啊?”
公子咎昨天与狐也律在森林边骑马追逐野狼时,甩出此剑斩断了半截狼尾巴,所以剑上还带着点血渍。
狐也律只想说几句轻松话,不愿往公子咎所说的宏图大业上讲,糊弄过去便罢,于是,说道:“公子,此等斩狼剑,不足以建功立业,只可伐木砍枝,搭棚盖屋而已”
公子咎说:“此剑普通又如何?剑锋所到之处,狼尾岂不也掉半截?那狼王岂不也是狼狈逃窜?你给我好好说”
公子咎的剑地确是把普通的斩狼剑,没有什么特别,只不过质地上乘,好过一般的剑而已,与名剑不堪于比。
狐也律说:“公子,若以正论,人生在世,概莫出于时位。”
公子咎说:“此话怎讲?”
狐也律说:“公子虽然生不逢时,但大可不必郁郁,不得志是一时之局促,人生崛起,常贵在待时,时若不予,事倍功半,故此不必急于求成。”
公子咎恩了一声后,说:“狐算师,你得师承不少,不过未出师娘所传套路,虽说不急,只可惜我等年龄日日见长啊”
狐也律说:“师娘也未叫我等出山呀”。
公子咎又恩了一声,叹了口气,他上下打量下狐也律。
只见狐也律头上戴了一顶鹿角皮甲泡饰帽,帽沿镶二指宽红边,帽帏一圈白色,双角泡饰置顶,相间有五指宽,角有五指来长,一副典型的狄氏部族人打扮,与中原人截然不同。
这种皮甲泡饰帽为古中山国人独有,发源于鲜虞氏族。
这是个崇尚角力的民族,古华夏族一支。
皮甲泡饰的制作工艺十分考究,通常选用象牙、犀牛角,鹿角等动物的角和关键部位的骨,经过选角消角、用特定的草药水泡角、修角、磨角、饰角等十来道工艺制作而成,饰角料按照动物骨骼骨质的贵贱程度分成几个档次,如象牙,虎牙、犀牛角,鹿角,牛、羊角等由贵而贱以此类推,制成角帽戴上以示身份。此外,还以实角、洞角等作划分,说法不少,有的饰角不一定是由动物的角骨作成的,比如有的帽角采用的是虎的额骨和下鄂骨等内骨作成的饰角。
为了固定角,古中山的手工艺人在帽子里内置一圈帽骨,外表面再搭配以动物的皮,将角连接而成。讲究点的泡角外表还要镶上一圈或数圈金丝银丝等以表示华美和高贵。除此之外,皮甲泡饰不仅用于头冠,还可以做成其他随身玩赏饰物。
狐也律是古中山国赤狄氏族人,赤狄氏族也是鲜虞人其中的一只部落,所以戴这种角帽。
赤狄人有个传统,当小孩子长大,满十三岁后,接受受冠礼,礼毕后才可以戴这种帽子,通常小孩和妇女不戴,但通常都要挽成双发髻,发髻象头角似的,以示角力崇拜,预示民族图腾。
狐也律平常在外不是这身打扮。因为这里已属他家乡区域,归乡入俗,所以才打扮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几天前,公子咎、狐也律和公子乙等人,他们几个在赵国边关重镇邢邑时,狐也律一身算命先生的打扮,方士派头,粗布粗衣,土里土气,略修了一下边幅,故作穷人状,象个浪迹天涯的浪子。
再往前推,半个月前,狐也律和公子咎等人在魏国做金银错器具布艺等生意时,狐也律却是一副中原人打扮的样子。穿衣多样善变是狐也律的风格。
两年前,公子咎和狐也律跟从丑师花骨花学师出道后,去了魏国,在那里跟公子咎的王叔塔则一直在做生意,后来,王叔塔则交权让贤,放手把所在营生交给了亲侄公子咎打理,跑到齐国享齐人之福去了。如今他们几个人此来,是想转道去赵国做生意,去赵国做生意之前,因为俩人不忘师恩,所以先来回访恩师来了。
此前,因为要见师娘,两个和师娘二年不见,所以公子咎和狐也律也都刻意打扮的精致了些。
狐也律今年二十三岁,中等身材,古铜色的脸,是一位与公子咎肝胆相照的师兄弟。
狐也律今天上身穿了一件蓝色短袖精布上衣,下穿一条蓝底白色大方格的长裤,裤子不肥不瘦,显得十分精干,说话时带着点清新悦耳的细声,举止有礼,甘为公子咎辅佐,公子咎也觉得结交了这样一位好兄弟也是人生的一件快事,尽管狐也律出身贫民。
公子咎觉得狐也律这身打扮清新不俗,于是便多看了他几眼,尤其是他那顶双角皮甲泡饰帽更使公子咎觉得崇尚角力氏族人的威武。
严格说来,狐也律的这顶帽子是白狄人的装扮,而赤狄人的帽子,与白狄人帽子的区别不大,赤狄人的帽子通常以红色帽帏作标记,本来白狄和赤狄本属于宗亲,都属于狄人的分支,不过因为不同氏族,所以服饰上也有区别,两个氏族之间最大的区别却是肤色和身架,当然气质也不例外,赤狄人通常人高马大,肤色发红,看上去野性十足,而白狄人却大都肤白清瘦。
对此,早年在中山国国都中人城生活过一段日子的公子咎不是没见过,只是,命运多,一出生就被丢之荒野的公子咎,自从师从花骨朵学道之后,常年生活在深山老林里,他便见这种服饰不多,尤其是很少见到狐也律穿戴这种衣服,所以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公子咎比狐也律长得清秀英俊些,身材也比狐也律威武,人高马大的,高出狐也律一头,公子咎如果骑在被他唤作小黑的矮脚马上,两双结实有力的长腿,能耷拉到马肚皮下,更显得那马承压不起似的。
公子咎出身复杂,身上既有白狄人的血统,又是汉人和赤狄人血脉。
其父中山武公自视为汉族出身,公子咎随父姓,姓姬,姬也是中山国的国姓,中山国国都,时人称之谓中人城,中人城的王公贵族也以姬姓为荣,这是因为姬姓与周朝近亲的原故。是年已是公元前四世纪,周朝周威烈王当政,虽然此时的大周朝已经礼崩乐坏了,但是各诸侯国基本上还是遵从周制的,就连受了汉文化影响的鲜虞人也不例外。
公子咎名叫姬咎,公子咎是俗称。公子咎本身贵为公子,再加上中山国以子相称为贵,所以便被人唤来叫去成了习惯,不过,这是年龄比他小的人的叫法,以此表示对对方的尊重。
公子咎虽然也以姬姓为荣,但他也明白,自己不是纯正的汉人,他母亲乃至祖母却是白狄人和赤狄人,所以算作古代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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