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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八面

八面埋伏,尸山血海是泪与恨的悲歌(上)……
4.八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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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无尽的暗。

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阴暗,是稠密而又纯粹的黑暗。

冷,令人战粟的冷。

如极北冻原飘雪时隐泄的暴冷,如面对凌冽刀芒时背脊下升腾的刺冷。

他被囚禁在这片永无天日的扭曲空间内。

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生命。

所有有形以及无形的“存在”被尽数吞食,留下的“暗”与“冷”两种令人不适的感觉。

他低着头,抱膝坐在原地,长刘海下隐现的瞳眸没有些丝光彩。

他像是一部机械,没有血色的嘴唇有节奏地翕动,似乎是在咏唱什么高深的咒语。

然事实却令人胆寒。

——消失吧……消失吧……

他这样低喃道。

简短的语句如同触发了禁忌的开关,他的存在感在不断减弱,纤薄的身体分解似的变得透明。

——是的,是的,来吧,忘却自身的存在,投身进混沌的怀抱吧!

不多时,他的身前泛起一圈涟漪。逆旋的黑洞里传出恶魔的耳语,罂粟般富有诱惑性的声音迅速侵占他整个大脑。

——这也许是一种解脱吧。

他闭上了眼睛,彻底放弃最后一扇心门负隅顽抗的警戒。

伴随一阵“滋啦啦”的声响,他身下的地板向下凹陷,软沙般的流沼里延伸出数根黑漆漆的触手。待延展到一定长度后,诡异的邪恶触手迅速卷裹着他往下拖拽。也许再过几分钟,不,再过几秒的时间他就会被深渊吞噬,生命与灵魂彻底被这片怪诞的世界同化、泯灭、回归虚无。

然而他却仍跟毫无察觉一般不做分毫抵抗,只是一味麻木地吟咏着那个被诅咒的截句。

——消失吧……消失吧……无人在乎……无人哀怜……

就在他抱着这样的念头即将完全沉没地面的一霎间,一点微光骤然在这方天地混杂的世界亮起。

那微不可视白萤的光苗仿佛有着打破命运的力量,细小的光晕蓄势似的迅速扩张成足以取代日月、照耀九州的灿光,一举将黑色雾霭驱散,将每一寸空间染亮。

——咔啦啦。

伴随一阵玻璃破碎的清脆爆响,这片有着深渊光景的囚笼空间开始分崩离析。在一声震天的哀嚎之中,世界裂化成一块一块或大或小的碎片,不断坠落的过程中渐渐地被消磨成光粒子,消失不见。

在最后一块碎片消融在炽光里的同时,万籁回归静寂。

这时候,世界已染变成一片白芒,安定,平和的情愫混居其中,不会给人以丝毫的唐突感。

点点光泽凝汇成一个玲珑的身影将他下坠的身体拖住,然后将他紧紧埋入自己的怀中,仿佛要与他融为一体。

感受到从毛孔导入,随即流进心壁,乃至灵魂的高纯度热量后,他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睑。入眼是一张美得不像人类的脸孔,精细的轮廓是那般熟悉,让他心痛到几近昏阙。豆大的泪珠从他脸颊滑落,淡淡的温湿化作锋锐的斧钺将封闭他灵魂的枷锁击断。

——呜……啊……

咽喉处发出干涩的低吼。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她说,想对她倾诉。声声的对不起,声声的思念。可是过度虚弱的他就连发出轻微的声音都需要竭尽全力,更别说把话连成句了。

——我知道,我知道的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她把头轻轻抵在他的额头上,令人怀念到发颤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里。

——啊……啊……

他呻/吟得更激烈了,断续泪滴凝聚成了泪海,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看着她由金黄光束构建成的虚幻面容上传神又迷人的眼睛。

——我一切安好,你不必太过自责。只是现在……还不是团聚的时候……来了哦,已经来了……天道的制裁……

一点金芒滴在他的脖子上,那是她的泪,凝聚了她所有希望的决绝之泪!

——我们间的感情本就是一场劫难,回去吧,莫要再为了我这种罪徒而受伤了。

他的身体溢出磅礴的生机,空幻的身体眨眼间变得凝实起来。

类似的话,她曾已说过无数次。可是——

呜……啊啊啊!

他发狂似的嘶吼。

他再也不想听到了!

回去?不!他多么想对她诉说他的爱意,告诉她他甘愿为了她付出一切,纵使是要倾覆世界,违逆天道。

他因她而存在。

无所谓生,无所畏死,无所谓万物凋零,无所畏万象成空!

背负罪劫。他,甘之如饴!

……

——呵,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呢……

仿佛是心有灵犀,又仿佛是感受到了他坚定不移的意志,她无奈地这样低叹道。

************

苍茫的原野上,砂岩裸露。

尘土纷飞迷蒙了视野,厚实的棕黄色一眼望不见边际。

穿过人界的边境线,越往西走植被就越是稀疏。走过上百里后能看见的就只有焦黄的土丘了。

“明明通过传送魔阵就能马上到达鬼冥界了……啊,真是的,我到底在想些什么!”起伏不断的丘石间,雪幽愤懑地大喊道。

两个时辰前,据雪幽原定的计划,在“重游”克莉尔学院后她本应该立即赶往设置在克蒂尼斯城门前的【空间之门】,并在接引光束的作用下跨越两域壁垒,一举到达大陆彼端才是。可等她真正到了那儿的时候,这样的想法却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阻隔了。她由此神使鬼差地徒步走出了城门,在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下不断借由空间术法挪移身位,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走过了万里的路途,体内的魔力也随之挥霍一空了。

“唉……”

少女幽幽一声长叹,毫无形象可言地瘫躺在岩地上,全然不在意自己身上的绫罗绸缎。

天色渐晚,太阳与月亮的光辉纠缠在一块,竟硬是生生混杂出几抹深红来。

阳星直勾勾地悬挂在雪幽上方,原本刺目的光线被月阴中和了不少,再落下时已多了几分柔情。

雪幽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躺了许久,体内的魔力却只恢复了零星半点,显然不足以支撑她再行远路。

于是乎——

雪幽只手撑起上身,调用气海里仅存的一点儿魔力,掐诀将视角斜上方的古遗迹残骸分解成大小不一的石块,再与面前的沙土混合起来,重新塑形。

砂石依附,水土交融。不多时,一栋四米高的自制小石屋便被凭空塑造了出来。

雪幽老成地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细细打量花费了她不少力气的劳动成果。

小屋切面整齐光滑,通体呈澄亮的明黄色,与周遭环境无比契合,故而在外看起来就像是岩地里自然凸出的一个立方体一样,古怪非凡。但雪幽似乎对此毫无自觉,只见她双脚朝天一蹬,利索地翻身站起,随手理了理衣物后便上前推开石门,大大咧咧地迈步走了进去。

身后射进的余光将她玲珑的影子映在墙上。由于坚厚的石壁把四面光线阻绝,此时屋内显得有些漆暗。

雪幽柳眉微蹙,蓦地抬手在顶上铭刻了一个光之符文。霎时亮起的白光填塞房间各个角落,里内的一派景象清晰入眼。

石屋内部的陈设和外面看起来同样简陋——镂空的岩石方体边上仅简单地置放着一张石床,其余物什一概没有。雪幽虽然有意为这临时居所添些装饰,但彼时魔力空亏,她亦是有心无力。

又是一息长吁。

雪幽走到床边,转手在门上布下禁制,随即无奈地思索起自己如此落魄的缘由。半响无果,方才慢条斯理地从芥子空间内取出一张白毯铺在石床上,脱力似的躺了上去。

“等到有商队经过在央求他们捎我一程吧,不然就只能等到魔力复满了。”侃侃的话语声音嘹亮,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阴阳二域相跨百万里,如此漫长的路途,纵是以魔力相辅佐,寻常人等走完也要花上十天半月,更别说还要带上数量庞大的货物以及要面对强盗、野兽、灾害,种种未知的祸患了。

正因为这一揽子的难处,哪怕代价高昂,近十之数的商人在需要前往阴域时都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穿过“空间之门”,而绝非步行。只有处境特别困窘的商户方才会不得已地走这下策之路。可自战争停息,四界宣定结好以来,各界表面早已是一派平和,商邑富足,贫弱的经商者少之又少,经年不见一个,可见雪幽渴求搭顺风车的想法是何等的不切实际。

至于魔力方面,补充回复虽算不上是臆想,但中域属地上的魔力因子是出了名的稀缺,每一点魔力都尤其珍贵,也就雪幽这种初来乍到的愣头青才会这样毫无顾忌地挥霍魔力。故若想等魔力自行盈满,只怕仍得等上不短的时日。如此看来,无论从哪个角度,雪幽都不得不在这住上一阵了。

然众所周知,雪幽性子跳脱,最忌等待,若让她在这贫瘠之地百无聊赖地呆上半月,只怕比杀了她还难受,她又岂会轻易就束手就擒?这不,甫一躺下,她就迫不及待地用心念和气海里的玉玺讲经论道起来了。

——“玉玺啊玉玺,我知悉这一切都是你摆弄出来的。我一介弱女子,你想我恢复记忆,又想我徒步跨越中域,怎么说这条件都太苛责了不是?你看我现在处境尴尬,也就别候着了,赶紧发挥你的神通,帮帮我吧~”

雪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卑躬屈膝百般谄媚,可任她怎般折腾,玉玺都恍如未闻,沉寂依旧。最后倦意上涌,劳碌了一天的雪幽竟不知不觉间侧躺着睡着了。

少女不知道的是,待她心绪落下的一刹那,玉玺上似乎人性化地冒出了几根黑线。沉思般浴光浮沉良久,忽有芒光四溢,点点星辉经由雪幽的气海蔓布到经脉网络,几近干涸的魔源在这纯白光芒的滋润下竟眨眼间又焕发出磅礴的力量来。

次日,艳阳当空。

似是察觉到天亮了,雪幽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软绵无力地揉了会困顿的眼睛,沉吟少顷,忽然惊喜地尖叫一声。原来是她发现自己的魔力竟在一夜之间全数归复,甚至充沛凝实远胜以往。

“看来你还是有点用的嘛……”

雪幽上窜下窜好一阵子,又在心里敷衍地道了声谢,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后,她便猛然冲出石门,如一只脱缰的野马般朝着自己来时的方向奔去。

所谓“好事多磨”,又所谓“凡事不能高兴的太早”。

没等雪幽跑出几步,脚下忽地一个踉跄,她当即就摔了个嘴啃泥。

少女愤恨地爬起身,正想开口抱怨,却恍然发现体内的魔力竟在以惊人的速度流失,不过数息便又重归于零。

雪幽患得患失地愣了好一会儿,半响才颓然垂首,失去理念支撑似的折身走向石屋。

奇怪的是,她每往回走出一步,魔力便会恢复一分,而当她脑海里又涌出逃离的念头时,魔源便又再度干涸。来来去去几个回合,雪幽要还不知道这是玉玺在搞鬼逼着她往前走那她就真成傻子了。

“哼!看谁急的过谁!”雪幽冷哼一声,“扑通”地倒在床上,面向墙壁蜷身缩成一团,顺手揽过被子一把盖在头上,显然是打算赖着不走了。她今日一定要让他知道,她“魔女”的称谓可是靠实力得来的!

无言,又是一夜。

这场人玺之间的僵持战总就还是没能维持太久就被晃悠中的一声轻叹草草收尾了——

明暗泾渭分明的西方天际,最耀眼的一颗星辰受到召唤般如陨石一样朝着雪幽所处的方向高速坠下,短短一瞬便将她辛苦造就的石屋炸毁了大半。

雪幽被“轰”的一声巨响惊起。她翻身一看,却是尘雾遮眼。待尘埃落定,再望向那时已然多出了一只神骏的纯白独角兽。

独角兽似龙又似马,颈间,蹄上以及尾部都燃着幽幽磷火。它双目红如血石,毛色却是至纯无暇的白色,额头凸起的犀白骨角被丝丝雷光缠绕,无端地映衬得它仿佛来自幽冥,又仿佛来自天河。

雪幽出神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异兽,眸子里泛着星星。

她在心底对着玉玺耀武扬威一番后,方才不紧不慢地迈起莲足缓缓走近独角兽。雪幽尽力在脸上挤弄出一抹看似和善的笑容,刚抬起手想要抚挲它的鬃毛,就被它眼中闪露的凶光接连吓退了数步。

独角兽恶狠狠地盯着妄图对它不敬的人类少女,如野牛般暴躁地摩擦着前蹄。就在它即将做出进一步动作的时候,一道金痕于雪幽眉间一闪而逝。见此,独角兽眼神迷离,鼻子抽动数次,似乎是嗅到了熟悉的气息,红瞳中的敌意悉数退去,看向雪幽的目光亦多出了几分亲昵。

对此,雪幽心中虽松了一口气,但有了先前的教训,竟一时踌躇着不敢上前了。

独角兽耐心等待少女心绪平复。待她终于靠近自己时,才“扑呼”地打了声响鼻,似乎是在催促她快些坐上去。

雪幽按耐住心下的欢喜,小心翼翼地抚了抚独角兽背上肌肉的纹理,半响才撑着它的背脊纵身一跃,轻巧地跨了上去。

这还是雪幽第一次乘坐异兽,但彼时身下传来的软垫般的温暖触感却令她没来由地感觉似曾相识。

少女摇头甩开这股令她失神的熟悉感,伸手拍了拍独角兽的脑袋,倾身伏在它耳边低声道:“我坐好了,走吧。”

收到指令的独角兽仰天发出阵阵嘶鸣以示回应,而后四蹄交错,由慢转快地往西奔驰了起来。待速度上升到一定程度后,烙印在独角兽腰间两侧的翼状图纹忽然闪耀起银白的光沫,一对虚幻的天之羽翼蓦地幻化成型。翅膀拍打所带来的强劲上升力一举将这一人一兽托向空中,引得雪幽惊呼连连。

在飞达云端时,仿若刺破了空气,额角隐现的雷光将汹涌的气浪撕裂,独角兽凌空踏着气旋微波不断加速向前,不知怎般发出的蹄音绵长而富有旋律。它行走速度极快,一步即是一里,这可比雪幽不间断地使用空间魔术要有效率得多。此外,独角兽跑得亦是十分平稳,雪幽甚至感受不到一点儿颤动。往后带起的朔风被它自发形成的护罩阻隔在外,这令少女完全无法想象自己正处于高速移动中。

雪幽兴奋地左看右看,不时还伸手摘过几缕云气。她虽能自如任用空间法则,可实际上她的实力远不及神君之境,自然无法像独角兽一般依靠己力御空而行。纵然幼时常被北澪寂刑稍着上天,也体验过几次飞行的滋味,但身骑飞行异兽这样别开生面的行路方式却还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如此想来,彼时雪幽大喊大叫有如未开智婴孩般的幼稚举止倒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时间的沙漏翻了又翻,小半个时辰后,半数路程已将近走完。于此,雪幽已能远远瞥见远方大地上横卧着的一道与天地相接的黑痕,那便是阴阳二域真正的分割线——【深渊长廊】!

零散的碎片自灵魂深处涌来,逐渐拼凑成一幅幅如梦的画面。

恍惚间,鼓声雷动,红云遮天,一角染血的黑袍迷离了视野,战神般屹立的身影仿若天之柱梁,顶天立地。

一切,皆恍如当日……

************

狰狞的裂痕如猛禽爪牙般细密错杂地排布在这片满是疮痍的土地。

朔风累年堆积,岁月摧磨翻起的道道沟壑从视线的彼方蔓延到此方,最后止在了一条深不见底的长谷前。

代表光明的阳星与代表黑暗的月星以裂谷为界限,分别停驻在其东西两侧,犹如两位至高神灵在相互对峙,分庭抗礼。

苍穹被邪魅的紫红色泼墨般渲染。

彼时远在万里的阳域和阴域属地理应处在黄昏和佛晓,待日月重叠的刹那,便又是新的一日,万物也将会那一时刻沐浴在一片鸿蒙紫光之中。只有当日月分离,白昼黑夜才会发生交替,真正地降临在两地。

万米高空之上,急促却沉稳的马蹄声打破了这片荒芜戈壁的沉寂。一道白光掠过天幕,带起一束彗尾般的丝线。

鬼冥生手握缰绳,表情虽冷傲依旧,却赫然多了几缕温和。他心爱的女孩正枕在他的怀中酣睡,眼睛像慵懒的小猫一样微眯着,呼吸平缓。樱粉的嘴唇不时嘟起,为她静美的睡颜在平添了几分俏丽。

再过不远便是阴域的地界,等会到鬼冥界后他俩也就能歇上一歇了。虽然没能借助阳域的离火之力充分蕴养灵魂就提早归程会对少女的身体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但如果仅是短暂的一段时日,凭他以魔力滋养也倒能护她周全无恙。只是这样终究不是办法,必须得另寻机会再回阳域,到那时候定要做好万全准备,断然不能这般粗心大意了。幽儿之身,绝不能有所闪失!

鬼冥生心念飞速闪动间,白翼独角兽已悄然奔行到了裂谷开口的上方。

嶙峋的异石杂乱无章地镶嵌在谷口表面,如同太古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投落到谷里的光线被悉数吞噬,不见丝反溅。

长谷裂口两岸相隔足有十多里,这对独角兽而言不过是几十步,几次呼吸的脚程。然当它载托着鬼冥生两人行进到谷口中央时,异变突生——

六个艳红得几欲滴血的魔纹呈包围的趋势在独角兽周边依序显现。它们如同是线段接连的坐标点,庞大的六芒星图应而成型。阵图中心的邪王竖瞳也在那一瞬睁开,滔天的威势汹涌而至。

那一刻,仿佛整个天地的重量都压负在身上,耳边呼啸起空间被碾碎的脆鸣,二人一兽不受控制地朝着谷底坠去。

早在魔阵尚未完全展开的时候,鬼冥生就已经警觉地做好了御敌准备,可突然加持于身的强重力却仍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眼前这股不知名的力量似乎对他有着极大的克制,魔力刚一离体,就被抵消一空,无奈之下,鬼冥生只得加大魔力的输送强度,并将其全数演化为风系术法对地释放,以达到减缓冲势的效果,而独角兽亦是配合地全力挥动翅膀以稳定重心。

在经历漫长的失重感后,似乎是察觉到底面将近,独角兽一声低啸,本就硕大的空幻白羽登时翻腾起滚滚劫焰并再度扩长。美轮美奂的火琉炎翼骤然掀起朔烈的红莲风暴,令他们坠落的速度再地一滞,尽管如此,驱之不散的强大重压还是使得他们将地面摔出了一个深坑。所幸独角兽生就不凡,鬼冥生亦是肉身强悍,两者都没有受太大的伤害。至于少女,她由头至尾都被鬼冥生死命护在怀里,虽因乱变而惊醒,但不仅身上毫发无损,就连裙摆也没有弄脏半分。

鬼冥生慰劳似的拍了拍因为接连爆发此刻正疲惫地喘着粗气的独角兽的脑袋,随即抱着少女从它背上翻身而下。彼时少女眼神迷茫,似乎仍没有搞清楚状况。她轻启朱唇,正想开口对一直抱着自己的鬼冥生说些什么,却见后者已先行把她放下,继而抬步挡在她身前,颇为警惕地盯着上方。见此,少女这才有心思打量起自己而下所处的环境来。

放眼望去,整个谷底都沉浸在一片不可言述的黑暗浓雾中,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纵是少女目力非凡,也唯有近着独角兽,借助其身上燃着的蓝磷幽火方能勉强视物。

低下头,脚下是介于干燥与潮湿之间,感受不到丝毫生机的裸岩。暗沉的色泽与龟裂纹路使得它看上去年代久远,给人以一股莫名的沧桑感。往前是男子持枪而立的伟岸背影,斑驳的淡蓝光影就止在他的脚边,再远就又是黑漆漆的永夜幕景了。

少女抬头,顺着鬼冥生的视线向上眺望,环绕四面的黑暗有层次地往上延伸,由深黑到暗紫到淡黄,直到只剩下一道细长的白痕。

“这怕是有九千多丈了吧……”少女忍不住啧啧称奇。

正感叹着,左右两面突然浮现出诡秘的光符序列,由此及彼,仿佛排列整齐的探灯,远处的景象一段接一段被照亮。

在这刺目的白色眩光掩护之下,数个落石巨影快速降下。它们表面暗光流转,不仅使巨石变得模糊,同时也将一切引人注意杂声消除。

鬼冥生眸中紫光隐溢,身为暗黑世界的主宰,这点小手段自是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他下意识地张开五指,想再度凝出冰镜抵挡,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向来古井不波的他都有些愕然。

淡蓝色的光纹在手指间明灭不清,随即更是直接被抑制消失。此刻,那封印的效果显然更为强烈,竟是连魔力都无法动用了。

在初初迫降到谷底时,那如同附骨之疽的压迫力已然不见,鬼冥生因而判断这仅是一个能阻抑魔力运转的高阶禁空魔阵,可现在看来,他倒还是小瞧它了。能限制界王实力的魔阵至少也是十七阶位以上的【灾厄】级魔阵,而眼下的这个,更是比十七更为恐怖的十八阶!放眼四界,能布置出这种战略级魔阵的势力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又是天界么……”鬼冥生喃喃自语的同时脸上却未见慌乱。

他的身上浮荡起黑色的雾气,眼睛逐渐转变为恶魔一样血红的瞳色。

鬼泣·断灭!

石影逼近的那一瞬,厉鬼咆哮的声音响彻大地。一道黑芒横置虚空,幽邃犹如暗夜,时间仿佛都已静止。

鬼冥生缓缓收回挥出的左手,指尖黑烟缭绕,一双邪异瞳眸里倒映出万物皆斩灭的景象。

巨石幻影破灭,数十道血痕一掠而过,半空中晃荡起狭长的涟漪,十余具一斩而断的尸体从天坠落。

一击之力,恐怖如斯!

“兽人?”看清来犯者的样貌后,鬼冥生不由得皱起眉头。

是的,眼前穿戴着深棕色皮甲,同时拥有恶狼长相与锐利爪牙的死不瞑目的尸首可不就是那阴域妖界独有的狼人一族吗。

“……”

呵呵。

“余下宵小,可以滚出来了!”随手将独角兽召回眉心的星痕印记后,鬼冥生一扯嘴角,不屑地寒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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