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火(2/2)
这一来,连叶恒的脸也红透了。
“王主,奴才不想学了,请准告退。”沈莫难堪太甚,实在待不下去了,匆匆一跪,就想溜跑。
“回来。”云瞳被闹得越发尴尬了,暗怨皇姐,你给我送来两个什么样子的暗卫啊!“再这么矫情,我就把你们送回忘忧阁重新调教。”
忘忧阁是卫府内训练承欢之所,谁愿意一去再去?两人闻言俱都僵住。叶恒暗自咬牙,极力平稳着气息:“请王主吩咐。”
云瞳这才觉舒坦了一些:“这个顾崇深通摄魂之术,绝非寻常江湖人士,装神弄鬼,又不知有何目的,短时间内怕是查不清楚身份来历。此去芦城,万分机密,不可走露些许消息。既然对他暂不能杀,只得带走。方才我给他服了固玉丹,三十日内禁锢内力真气。可他聪明精怪,心思诡异,功夫穴道又处处透着邪门。你们一定小心,谨慎看管,不可被其逃去!”
说得堂皇正大,不过是看小贼诱人,舍不下了而已……叶恒心中不以为然,听沈莫已然称“是”,自己就跟着垂了头,只当也应声了。
云瞳又道:“我方才细细看过,他那副鬼面不知用什么涂抹勾画,水不能浸,也难于易容。明日起我们走的都是官道,你们和他都戴上面纱吧。”
我还得将就着个贼……叶恒暗里又在撇嘴。
前后折腾半宿,已近三更,云瞳便命两人也睡上床去。
沈莫急忙抢先言道:“床是预备王主休息的,奴才随便什么地方一躺就行。”
我贴着那妖精睡,又让你们看活春宫……云瞳大皱眉头,飞身上了房梁:“阿恒,你替我看住这只小鬼。”
叶恒更生不忿,看沈莫抱了被褥铺在地下,倒头已闭了眼睛,单把这破烂差事剩给自己,不禁赌气言道:“奴才蠢笨,只怕看不住小鬼,伤了王主之心。”
“嗯?”云瞳瞪眼朝下看去:“伤了我的心,叫你人债肉偿。”
……
顾崇一夜昏睡,极不安稳,只觉十余年来万千往事都在眼前晃过:高耸入云的栖霞山上,玲珑的玉仙洞终年烟云缭绕,他常日游荡在密林深处,奔越山涧,撩拨溪水,与走兽嬉戏,听小鸟鸣唱,累了便随处一躺,闻一闻野花幽香,等着老师父遍山漫野地逮自己回去。
星星亮起来的时候,他趴在师父背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一下一下去揪那老头的长胡子:“师父,你怎么这么久才找到我,我都饿死啦!”
师傅哈哈笑着:“淘气的小猴子蹿得太快,师父老喽,追不上了。”
师徒一路欢笑地回去,那时他过得多么轻松自在……
顾崇在梦魇之中甩甩头:为何幸福快乐的日子总是太短?而那些不愿见的人,不想听的话却都历历如新。那黑色衣衫仿佛无处不在,冷漠空洞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只要你安分律己,清心寡欲,诚挚祷告,施惠众生,天神自会来宠爱你……你要作这世间最高贵圣洁的男子,等待天神的到来……
高贵圣洁……顾崇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冷笑:便是如你们这般,丢弃灵魂,自堕魔障,行尸走肉一样活着么?
那一丝丝的伤痛、一缕缕的绝望层层叠叠围绕着他,饶是奋力挣扎,也不能逃脱。顾崇心道:罢了,便如此睡去,再不要醒来吧。
忽儿,鼻间闻到一股异香,沁人肝脾,又媚人心神,他贪婪地紧吸几下,周身便都热了起来。恍惚间有人轻吻抚摸自己,从上向下极尽缠绵。那一股股从未感受过的热流一遍遍冲击着下腹,似有什么东西便要破体而出。他听到自己妩媚的娇吟,也听到一个女人留恋的轻喘,那似乎是最悦耳的声音,呢喃着最动人的情话。
她是谁?难道他们让他一直等待的天神终于降临了么?
这感觉太过美妙,他忽然涌起一股冲动,想开口留下她。若她真是天神,是不是只能在梦中出现?这是不是一场没有结果的幻梦?
“你是谁?别走……”他又一遍问道,可是溢唇而出的却是更加软糯暗哑的吟哦。他感觉到双唇被什么柔软的物什堵住,先是一份清凉滋润着他的干燥,他有些贪恋地缠住不放,甚至也伸出舌尖索取更多,可转瞬间却迎来了烈焰般的炙烤。那猛烈的攻击直是让他招架不住,身子越发燥热,隐隐地便觉得难受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却从心底发出一声声呼喊:别走,你别走!可听在耳中却是一片吱吱呜呜,忽而唇上一疼,那人还是离开了……
他有些惊慌,想伸手抓住,却抬不起两臂;想开口挽留,却吐不出字来;他想睁开眼睛,却更怕睁开眼睛后这一切果然是幻梦。他听到自己心里焦灼的声音:你是谁,让我看看你是谁?他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可是没有人来,他又渐渐地被伤痛和绝望包围了起来……
仿佛过了几万年那般长久,仿佛他已经陷于死寂。忽然间一只温暖的手覆盖住他的额头。
又等到她了?她肯回来了?顾崇嚯地睁开了双眼,一张丽绝人寰的脸儿在眼前放大。这张脸儿他见过的,这双美丽至极的眼眸他见过就不会再忘记……
那夜在凰都池府,他伏于梁间,终于见到了那个苦苦寻找着的女人。他在暗中看了她许久,她那双眼眸如星光璀璨,对着床中少年,骄傲冷淡,疑虑审视,却也藏着温柔怜惜。今日再见,这双眼眸中阳光四漫,暖入肺腑,似乎可驱散一切冰寒、可赶走无边昏暗。他听到自己用不再遮掩地声音说道:“是你!原来是你……”
云瞳坐在床边,一脸戒备地盯着顾崇。清晨起来,叶恒无论如何也不肯在房中多留一步,而沈莫早就奔下楼去喂马紧缰。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过来看看,见这小鬼仍是昏睡不醒,口中一直含混不清地呜囔着。她觉得奇怪,怕他是烧起来了,便随手一试。谁知刚覆上他额头,既没用力,也还规矩,他竟忽然睁开双眼死命盯着自己。
她被吓了一跳,再细看时,他半张着的双眸中满是迷茫,似隐着无数说不出来的东西。
云瞳心下无端一疼,暗中掐了自己一把,故作厌恼地说道:“怎么,昨夜还没看够,又想使你的摄魂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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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的睡不着,爬起来更文!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