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2）
春季夜晚的风，微凉。
RF俱乐部门口, 地上投下三个人的影子, 车辆经过，影子拉长又暗淡, 淹没在黑暗里, 循环着。
“那个, 我先回去了哈……”
束昱泽目光在汤韫和安许之间来回游离，小心翼翼的侧过身子, 靠在墙壁，快速钻回屋子里。
汤韫垂眸看安许, 她精致白皙的小脸扬起，轻咬着下唇，眼含期待。
胸腔里闷着一股欲望, 汤韫转身, 缓步走到垃圾桶前，缓缓吐气，手里的空罐子丢进去，又抄兜回到安许面前。
“站了多久，不冷么？”他开口, 语气沉然, 低垂着桃花眼里，泽光微转。
“冷, ”安许回, 小小的往前迈一步, 手贴近他的胸口，视线停留在他衣服的扣子上面，手指摩擦着，轻声试探询问：“你的答案呢？”
薄唇抿紧，风吹着他的头发微乱。
抬起手，汤韫唇角漾出一抹轻笑，食指点着她的脑袋，淡笑着说：“不要乱偷听，回去了，外面凉。”
安许低着头，双手搅在一起，想追问的话卡在喉咙的位置不上不下，内心纠结。
汤韫打开门，侧过身叫她：“还不进来？又想生病？”
见她不动，汤韫伸长手臂握住她的手，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传来，蹙起眉，他加大了力度，拽着安许进门。
门关上，薄凉的空气隔绝在外。
“你不能生病，照顾你好麻烦，很累。”松开她的手，汤韫转身往楼上走。
“汤韫！”安许在楼下叫住他。
汤韫回头的瞬间，不明的物体袭来，他下意识的接住，低头看，是他之前送给安许的暖宝宝。
“什么意思？”他不解。
“我这么麻烦，那你干脆不要管了。”鼓着脸，她像是一只小金鱼，发脾气了。
汤韫侧身于楼梯间，背靠着破旧的墙壁，他看着安许，沉默片刻，勾起唇角，倏地笑起来，一双桃花眼隐藏在阴影里，轻佻又撩拨。
手一抬，暖宝宝丢重新丢回到她的怀里，他说：“大概是习惯了，少了你，会太清闲，有你这个小麻烦在身边，刚好。”
脸颊烦热，安许抱着暖宝宝抿唇忍笑，小声嘀咕：“就不能有话直说么……”
“嘀咕什么呢？”汤韫微笑着对着她伸出手：“还不快上来。”
“知道了！”安许快几步迈上台阶，搭了眼汤韫的手，故意没理，下巴一扬，从他身边潇洒的路过。
汤韫瞧她骄傲的小模样，也不恼，反而心生喜欢，低声浅笑，收回手，跟在她身后。
*
三月末，春季赛常规赛最后一场，RF再次对战QW。
QW赢了，进季后赛，输了，需要加赛，加赛的对手很强，QW几乎是没有任何胜算。
任梁在周末接到老东家打来的电话，很是意外。
QW战队负责人周建约他在家附近的一家餐厅里见面。
从床上起身，任梁思考一阵儿，翻出汤韫的号码想打过去，手指停顿在屏幕前几秒钟，最后收起手机，套上衣服，去赴约。
餐厅里最隐秘的包间里，只有周建一人，他见任梁来了，立刻起身招呼：“任梁，好久不见。”
热情握手，简单的寒暄过后，任梁坐下来，抬眼看周建问：“建哥，你找我有事？”
“这不是好久不见了，我前段时间出差，才回来，听底下的人说张扬跟你们闹了点不愉快，”深深叹一口气，周建摇头痛斥：“这个张扬，越来越没大没小，论在电竞圈的资历，你是他的前辈，就算不在一个战队，起码的尊重也要有的，自打你离开QW以后，这帮玩意，越来越没规矩！”
任梁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建，没吭声。
扫了眼任梁，周建又笑起来：“不说他们了，看着你现在越走越好，我也挺欣慰的，我们这帮老电竞人，熬出头真不容易。”
拿过红酒，周建给任梁倒上。
任梁忙端起酒杯，道了声谢。
“跟我说说，你们RF平时是怎么训练的，柴浩有什么秘诀，独角戏都能挖过去，你们研究了不少战术吧，春季赛的表现，真是亮眼啊。”
碰杯喝酒，周建眼含精光，眯眼看任梁。
任梁脸上始终都没有表情，放下酒杯，拿过酒瓶，主动给周建续上酒：“建哥，我们之间不谈这个。”
周建扬眉，哈哈一笑，拍着大腿回：“对对对，你看我，太关心你，越界了，我自罚一杯。”
周建自顾自的干了一杯，任梁不声不响，跟着也仰头喝光酒。
“马上QW和RF还有比赛，都要加油啊！”伸长了手臂，周建拍任梁的肩膀：“以你们现在的成绩，第一是稳拿的，不像QW，摇摇摆摆，没个定数。”
一边叹气，一边收回手臂，周建摇晃着脑袋，眉尾下垂，脸无喜色，哀怨的模样。
任梁抬眼看他，手指摩擦着高脚杯，良久，开口问：“建哥，我们是老相识了，有话，你直说。”
挑眉，周建目光上下打量着任梁，眼珠转了转，轻咳一声挺直腰板。
“还是你懂我，不像那帮兔崽子，我眼神递过去，他们跟瞎了一样。”
任梁依旧不吭声，手放在腿上，面对着周建规规矩矩的坐着，等着他说正事。
“任梁啊，”提了一口气，周建低缓的开口：“RF今年的表现十分亮眼，拿下春季赛的第一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依照现在的势头，到了下半年的夏季赛，你们拿下夏季赛第一名依然是轻松的，挺进S赛也没问题。”
扫了一眼任梁，周建见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继续说：“你也说了，我们是老相识，我没有太多的要求，这次的常规赛，希望你能让QW一分，让QW顺利的进入季后赛，如何？”
平放在腿上的手蓦地收紧，任梁诧异的看着周建，瞳仁微颤，喉结上下滚动，不确定的问：“建哥，LOL是团队赛，不是我个人的……”
“我知道，”摆着手，周建站起身，拿过红酒瓶给任梁面前的空杯续上酒：“任梁，就算是一流的职业选手也不能保证每场比赛状态都是最好的，谁还没有个发挥失常的时候，你说，对吧？”
倒好了酒，周建绕到任梁背后，扶着他的肩膀，压低了嗓音，蛊惑着说：“你放心，这事儿你知我知，只会烂在肚子里，事成以后，QW拿下关键的这一分，我会给你这个数……”
伸出一只手在任梁面前，逐渐前后翻了两下，周建笑道：“要是你以后想回QW，我不仅帮你付违约金，相应的报酬，是以前的三倍。”
脑子嗡的一下炸开，后面周建说什么任梁根本没听见，他闭上眼睛紧紧皱眉，桌下的手握成拳，手心被指甲扣的破了皮也不自知。
周建这是让他出卖RF，打假赛，他报出来的金额，是任梁这几年打职业加起来都没挣到的钱，实在诱人。
任梁胸口的位置大幅度的欺负，呼吸沉重不顺畅。
周建见状，也不急，直起身来重重的拍了几下任梁的肩膀，他把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捏起酒杯叠起双腿，笑的得意：“我不逼你，距离我们的比赛还有一段时间，回去你好好考虑。”
过了几秒，任梁平复好自己的情绪，睁开眼来，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紧握着的拳也渐渐松开。
他嗓音发哑，低声问：“建哥，你刚才说要给我这个数，合适吗？”
微愣，周建与任梁对视数秒，眼睛一亮，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只要你同意就行，价格好商量，我还怕你不报价。”
“这样，”周建伸出两个手指头：“我也不废话，在原先的基础上，直接给你翻两倍，这样总满意了吧？”
后背的力道松懈，任梁垮下肩膀，难得的扬起唇角笑了，他站起身，拿过外套穿上说：“建哥，你真大方。”
“任梁，这事儿成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兄弟，”周建笑的合不拢嘴，冲着任梁举杯：“我们赛场上见。”
去开门的手一顿，任梁垂下眼，目光清冷：“嗯，我们赛场上见。”
任梁走后，周建自己悠哉的喝上一杯酒，看着桌上一筷未动的美味菜肴，思索片刻，摸出手机给QW的江教练打过去。
“喂，江教练啊，听说我们QW的成员之前，被RF那帮兔崽子欺负受委屈了，你把队里的人都带来，我请你们吃饭，安抚一下队里的情绪，顺便谈谈，下场比赛怎么赢R的事儿。”
赛前的休息期，汤韫的朋友新开了一家游泳馆，邀请他带着战队的人一起去体验，顺便提点意见。
汤韫询问了队里的人，大伙都欣然同意，安许不在俱乐部，新的学期她课程变多，参加比赛喝训练的次数，越来越少。
汤韫摸出手机，给安许发过去一条信息。
“周末大家一起去游泳，有时间么？”
不出一分钟，安许的电话打过来了。
接起电话，她欢快的声音响起：“汤队，我有时间啊，我能带江瑶一起去吗？我一个女生自己玩，怪没意思的。”
“好，”汤韫浅笑：“可以带。”
“谢谢汤队。”
听安许背景音乱哄哄，汤韫问：“你下课了？”
“没，”学生们着急往教室敢，安许进了教室，她赶紧找了位置坐，放下课本回：“今天课多，等下上完这节选修课我得去吃饭，都要饿死了，对了，今晚我不回去了，江瑶让我帮她重新弄作业。”
“不回来？”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汤韫皱眉：“不回来你住哪？寝室有地方？”
“没事，我跟江瑶挤一个床就行，先不说汤队，老师来上课了，先挂啦。”
选修大课，中间下课十分钟，安许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耸动着鼻子对身边忙活着作业的江瑶说：“江瑶，我闻到了蛋糕的香味，你说，我是不是太饿了。”
江瑶叹了一口气，手上的动作没停：“我也闻到了，馋的肚子都跟着叫，可能是谁带蛋糕来了吧？”
“好想吃啊，”安许弯曲手臂枕在脑下，睁开眼看江瑶的作业：“现在谁要是给我一块蛋糕，我就嫁给他。”
话音落，‘吧嗒’一声，精致的马卡龙色蛋糕盒落在安许面前。
“你择偶的条件，也太低了点。”
猛地一愣，安许瞪大了眼睛，迅速起身转过头，汤韫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装站在她身后的过道上，手上拎着零食，眉眼间全是温柔的笑意。
“汤队！”
安许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催促着江瑶往里面坐，腾出位置给汤韫。
“你怎么来了？”
坐下身，汤韫手上的零食递给安许：“你不是说饿了，刚好我没事，给你送来点。”顿了顿，他接着说：“给你室友也带了份。”
接过袋子，安许打开来看，都是她平时爱吃的。
“谢谢汤队！”
零食分给江瑶，安许拿过面前小蛋糕，看着上面晶莹剔透的樱桃，眼睛笑的弯弯的，跟月牙似的。
铃声响，上课了。
“还有几节课？”汤韫手臂拄着脑袋，侧身看安许吃蛋糕，神情慵懒且满足。
“最后一节，四十几分钟，”安许偷瞄一眼台上的老师，压低声音：“选修课，婚姻家庭法，你要是觉得无聊，溜出去也没事的。”
“婚姻家庭法？”扬眉轻笑，汤韫上下打量她，点着头调侃她：“确实，像你这样用蛋糕就能娶的人，是该好好学学这门课。”
“什么啊，”佯怒，安许轻推一把他的手臂：“之前因为训练没时间，错过了其他的课程，只有这门选修课空闲的位置多，不然，我就去学电影鉴赏了。”
“电影鉴赏？”伸手，汤韫拇指擦去安许嘴角的奶油：“怎么鉴赏，看一部电影，写观后感么？”
“可能是吧，”拿出纸巾擦嘴，又递给汤韫一张擦手，安许回：“那多好，上课看电影就行，要是遇见自己以前看过的，还能睡觉。”
低低的笑出声，汤韫放下手臂，坐直了身体，忍不住打趣她：“观后感你会写么？开头第一句，男主角很帅，你很喜欢？”
“你怎么说的我像个花痴一样！”噘着嘴，安许拧着汤韫手臂上的肉：“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没有内涵？”
“嘶……”倒吸一口凉气，汤韫不自主靠近安许，掌心覆盖在她的手背上：“你还挺有劲儿。”
“那是，我可是练过的，快说，你错没错？”
抿着嘴，汤韫回：“错了。”
安许满意的松开手，正要继续吃蛋糕，就听耳边传来汤韫清浅的声音：“下次还敢。”
“你……”
安许抬手又要掐他，汤韫早有准备，轻松躲过。
‘咚’的一声响，安许的手打在了汤韫的椅背上，她‘哎呦’一声，引起老师和同学们的注意。
“那边的同学，”台上的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指着安许和汤韫的方向说：“你们很活跃啊，来，说说当代婚姻家庭有哪些社会职能。”
安许捂着手，脸贴在桌面上，躲避老师的视线。
汤韫要查看她的手，就听台上的老师接着说：“对，就是你，穿黑色上衣的男同学。”
汤韫低头看看自己的黑色上衣，一阵无语，慢慢的站起身。
他个子高高的，站的笔直，眼睛扫教室里的人，部分男生都露出惊讶的神色，下面有人低声惊叹：“卧槽，这不是汤队么？”
底下认识汤韫的，议论纷纷，还有人跟他挥手。
“安静！”台上老师大力拍讲台，同学们很快安静下来，老师看着汤韫说：“说说当代婚姻家庭有哪些社会职能。”
汤韫低头跟安许和江瑶求助。
两个人，一个刚才跟他斗嘴，压根没听课，另一个跟仓鼠一样，给自己埋零食里了。
压根指望不上。
远处有人给他提醒，他听的云里雾里，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台上的老师，不卑不亢：“我不知道。”
底下的同学瞬间笑出声。
“不知道还说的还挺理直气壮的！”
老师翻开自己的点名册：“学号多少？”
汤韫哪来的学号，他都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低头扫了一眼安许，她正幸灾乐祸的对他扮鬼脸。
一侧嘴角上翘，汤韫坏笑着，修长的手指抻过她的书，翻开，毫不犹豫的念出她的学号。
安许：“喂，你别报上我学号啊……”
老师低头按照学号找人，缓缓的念出：“安许是吧，嗯？怎么性别是女呢？你学号到底多少？”
“老师，这就是我的学号，他们打错了，新学期，我每节课都要解释一遍，名字像个女生，就给弄错了。”
汤韫脸不红心不跳，回答的清楚利落。
就是大腿被人掐的有点疼。
老师扫视一圈，见没人反驳，默认了。
“好，安许同学你坐下吧，要是再不认真听课，小心让你明年重修。”
“知道了，老师。”
汤韫坐下，忙摘下大腿上的小手，吸着气的揉着，转头看安许，低声问：“下死手啊？”
“谁让你胡说的！”
安许同样压低了声音，瞄一眼老师，对着汤韫做出噤声的手势，拿过小蛋糕继续吃。
汤韫揉着大腿，百无聊赖的拿过她的书随意翻看。
前排传过来一张纸条，点名给汤韫的。
汤韫微愣，接过来打开，上面洋洋洒洒的写着：“汤队，我们寝室都是你的粉丝，能加个微信么？”
抬头，他见到不远处有个男生正往这边张望，视线对上，对方立刻挥手示意。
笑笑，汤韫拿过安许的笔，写下自己的微信号。
“干嘛，”安许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纸条，胡乱的团成一团攥在手心里：“跟你要你就给，万一他们又告诉别人了怎么办？”
手上拿着笔，汤韫眼睛看着台上的老师，观察他的动向，身子靠近安许轻声说：“男粉丝，应该不会告诉别人。”
“那可不一定，万一他们告诉了自己女友，他们的女友又喜欢上你，到时候你就成破坏人家恋情的凶手了。”
汤韫：“……”神逻辑。
“电子竞技没有爱情，”汤韫笑，放下笔趴在桌上，蓬松柔软的头发斜向一边，眼尾上翘到好看的弧度：“再说了，我从来不加女粉丝。”
抿了抿嘴唇，安许推开汤韫一些：“谁说电子竞技没有爱情的，好多在联盟里认识的情侣都结婚了，反正就是不行，不许你乱给微信号。”
“好，”汤韫枕着手臂，一双桃花眼里满是宠溺，语气温柔的不像话：“听你的，以后再也不随便给了。”
安许满意笑，回头从零食堆里找到饮料递给汤韫一瓶。
汤韫接过来，拧开，又给递给她：“给。”
安许看着汤韫手上的饮料，露出疑惑的表情，下一秒，又笑了：“不是让你拧开，是给你喝的。”
微怔，汤韫坐直身体，看着手里的饮料，轻笑着：“哦，习惯照顾你了。”
话音落，他仰起头喝饮料
安许转脸看着他喝水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下巴处的线条硬朗，心里的悸动层层攀升。
“怎么了？”拧上瓶盖，汤韫问：“我脸上有什么？”
“没，”收回视线，安许低下头，脸颊烦热，抓过书来胡乱的回：“快上课吧。”
汤韫不解，半天没听课，这会儿还能接上？
下课铃声响，安许和江瑶起身收拾东西，汤韫在一边，犹豫几秒，抬手轻轻拽了拽安许的衣服：“你真不回家了？”
安许点点头，零食的垃圾收拾到袋子里，拿起书本回：“不回了，晚上11点寝室就关门了，江瑶的作业多，不一定忙的完。”
“哦，”收回手放进裤子口袋里，汤韫说：“那我送你们回寝室。”
话音落，之前给汤韫传纸条的男生带着室友兴冲冲的赶过来，站在汤韫身边，一脸崇拜又兴奋的看着他。
“汤队，我们是你的粉丝。”
选修大课，阶梯教室人很多，有人闻声侧头看。
“谢谢，”汤韫温和的笑，伸出手去跟他的粉丝们握手：“十分感谢你们支持我，谢谢你们支持R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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