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之道（十五）（1/1）

“卿卿，再戳下去，这菜就不能吃了……”澈云状似无意地提醒着，随手盛了一碗汤递到张子卿面前，“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先喝点汤暖暖。”张子卿抬头瞥了澈云一眼，这才丢下筷子放过了眼前可怜的一盘子藕片。“味道还好，再淡点就更好了。”张子卿明显心不在焉，澈云也不点破，跟着点点头说：“下回让老白别放盐了。”张子卿被澈云这话噎到，放下碗挑眉问：“你这是故意的吧！”澈云不答，而是夹了一块鱼放在张子卿碗里：“西湖醋鱼，尝尝可有长进？”张子卿低头吃饭，一副懒得理人的样子，澈云淡淡笑着摇头：“多吃点，吃饱了才有精力再去送信……”

张子卿正喝着汤，差点一口喷出来，强忍着咳嗽惊诧道：“你看到了！”澈云见她如此，小心地轻拍着她的背点头：“恰好没什么睡意，恰好听到有鬼鬼祟祟的脚步声，恰好忍不住好奇看了一眼，恰好看到你……”“得了得了！”张子卿没好气地打断，“什么都是恰好，你怎么就恰好得那么精准！去他的信，再也没有了！”“真的？决定了？”澈云带着质疑的口吻反问，张子卿低着头不答话，澈云终究是叹了口气，“卿卿，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只问自己的心，别让自己后悔就好。”

“乔先生还没有考虑清楚吗？”秦祐桓因为信的缘故本就心中愁闷，没什么心思休息，索性来看看那晚被澈云一掌击溃束手就擒的乔先生如何了。眼前的男子瘦削却不显得狼狈，他淡然地盘膝坐在牢房中，恍若老僧入定一般，闭着眼睛不理会任何人的打扰。秦祐桓环视了一下牢房的情况，虽然简陋却并不脏乱，牢房内简单的床铺被褥小桌草席，对于杨继宗如此妥当的安排显然相当满意。

对于这位乔先生不理不睬的态度，秦祐桓并没有多少不满，毕竟作为阶下囚，不论卑躬屈膝谄媚求饶或者歇斯底里咒天骂地都不如乔先生这样来得体面，秦祐桓反而高看了乔先生几眼，但秦祐桓又想起了那晚面对澈云公子时的乔先生，与眼前淡定从容的样子判若两人，不由得深思，卿卿的这位兄长澈云公子，到底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秦祐桓此时无比有耐心，淡淡地看了一眼乔先生又淡淡地说：“乔先生不用如此拒人千里，今天我来并不想问你关于私盐的事，而是想问一些私事。”乔先生听得此言微微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又不屑地轻哼：“黄口小儿，又有什么想问老夫？”秦祐桓没有生气，浅笑着问：“晚辈只是想知道，那晚澈云公子口口声声说是要为妹妹出气，不知前辈可是与澈云公子的妹妹有什么过节吗？”

或许是因为听到提起了这个让他畏惧的名字，乔先生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然后故作淡定地回答：“谁知道他妹妹是谁！或许是有什么误会，莫名其妙受了这无妄之灾。”夜间因为看不清楚秦祐桓没有认出来，此时秦祐桓已认出这个乔先生就是之前在茶楼中跟在纨绔公子身后的暗卫，对于澈云的出手也有了三分理解，但是听澈云话里的意思，以前就与乔先生因为私盐的事有过交手，而且乔先生还吃了大亏。

“罢了！既然乔先生不愿多说，那晚辈也不多打扰了，前辈想好了要说什么，就喊外面的狱卒吧！”秦祐桓起身往外走，似乎连一点停留的意思都没有。“等等！你就真的只问这个？”乔先生不可置信地问，原以为就算不是酷刑加身怎么也不会太好过，哪知道进来了一整夜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少年来问了这么无关痛痒的两句话。“是的，我问完了，想知道的也知道了，前辈保重吧！”脚步声渐远，一步一步如同碾在乔先生心尖上。

知道了？知道了什么？关于私盐还是关于澈云公子？乔先生突然觉得心乱得厉害，再也无法安然静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