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1/2)
两日已过, 纪氏盛装打扮, 准备同傅云琛一道去侯府提亲, 却不想傅云琛并未提出休假,下朝后依旧去了官署处理公务。
午间傅云琛回府,面色阴郁。
“你这是何意?”纪氏没想到他会出尔反尔, 忍不住质问他。
傅云琛微抬眼皮看她一眼,淡淡道:“这件事先缓缓,眼下还不是时候,等时机成熟,我自会来找你。”
纪氏冷哼一声, 冷笑道:“时机成熟?呵, 你若不想娶那病秧子了,就直说, 或者你看上别家的女儿,我也可以替你去提亲。”
“你再敢胡言乱语, 我就不会再对你的儿子客气了。昨儿晚上他去了哪儿,不用我多说了吧?”说罢懒得跟她废话,迈着步子往书房里走。
纪氏心有余悸地愣愣站在原地,他原来什么都知道?
第二日一早,前线战况在洛阳百姓间传的沸沸扬扬:郭导和郭澄的兵马各自折了大半,骠骑将军卫离澈音信中断, 密谈寻访无获, 生死未卜。
秦老夫人闻讯, 气急攻心, 差点昏死过去,好在周妈妈及时上前掐了她的人中。
“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不能让妧妧知道,让各房和府里下人管好自己的嘴巴,谁敢说出一个字,我定不饶他!还有,不许妧妧出府,若妧妧问起来,就说外头日头大,怕沾了暑气损了身子,听懂了吗?”秦老夫人痛心疾首。
紫陌等人纷纷答是,急急往各房和各管事处传达此事。
刘氏虽被禁足,可每日还能趁着用饭时间见到一两个心腹,在得知卫离澈生死未卜后,不由得开怀大笑,嘴里恶毒地咒骂道:“这个小贱/种,还妄图想要立战功来谋权谋势,他最好死在北狄,到时候恐怕连尸骨都寻不回来,秦筝这个小贱/人和那老虔婆指不定哭成什么样,真是想想都觉得解气。”
因为高兴,刘氏竟然觉得今日的粗茶淡饭格外可口,还添了一碗饭。
傅云琛站在临湖的水榭窗前,看着满塘荷花,手指轻轻扣着窗柩,他并不相信卫离澈是真的音信全无,更不相信五万军马会一夜消失,以卫离澈的军事谋略,不可能这么被北狄打败。
不管此番战役卫离澈是胜是负,秦老夫人被这么一吓,还会安心将秦筝嫁给在刀口上谋生路的卫离澈吗?傅云琛如是想着,不觉心情大好。
骆清染得知此事,亦是急得不行,秦筝知道了还得了?急得她在屋里来来回回地直跺脚。
秦恪怕她动了胎气,扶着她往炕上坐下,宽慰她道:“清染,你别急,祖母已经吩咐下去,不叫秦筝知道这件事,说不定这会子她还好好地在她自个儿屋里绣着花儿,看着书呢。”
骆清染将眉头皱成川字,语气有些急切,沉声道:“府上的嘴管的住,外头的可管不住,总之这段时间不能让秦小妧出府,无论如何也要拖住她。”
“这是自然,祖母已经吩咐过不让她出府。只是秦筝素来多心,你可不能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仔细让她疑心。快别皱眉了,我看着心疼。”秦恪说完,伸手轻抚她的眉心。
骆清染微微颔首,略舒眉头,吩咐丫鬟去厨房做了些糕点,带去秦筝处瞧瞧她的状态如何。
秦筝昨儿新得了几本书,这会子正坐在案前认真看着,丫鬟们见骆清染来了,正要通报,被她制止了。
“秦小妧,在看什么啊?”她故作轻松地问一句。
秦筝觉着她有些不大对劲,却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对劲,便也没有多想,红着脸急急合上书往书架上放好。“没,没看什么。”
骆清染看着她有些泛红的小脸,便知她还未得知战况,如此心里才放松一些,走到书架准备看看她方才看的是什么书,秦筝忙上前拉住她,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是《西厢记》。”
骆清染忆起十二三岁的时候同家中姐妹一起偷看此书是的场景,旋即绽唇一笑道:“我从前也看过这本书的,家中的兄长们闲来无事背着我们偷看的,后来被我们发现,为了封我们的口就借给我们看,当时看的时候啊,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突然也想去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秦筝拉了她往炕上相对而坐,面上含笑道:“你现在不就找到了吗,而且很快就要当母亲了。”
骆清染突然有感而发:“是啊,我总是在想,我是不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才会遇到你恪大哥和你。若非先遇见了你,我又怎会如此好命地嫁给你恪大哥,阿筝,你真是我的福星,好喜欢你,你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平安幸福地生活下去。”
秦筝打趣她道:“都说孕中的女子多愁善感,今天我才算见识到了,我现下不是好好的吗,你怎么突然想起同我说这些话。”
骆清染拉了她的手过来,无比真挚地道:“想说,就是想说,我们之间先是知心的好朋友,然后才是姑嫂。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一定要好好的,我才能安心。”
秦筝不由得心头一暖,微笑着说道:“我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今世才能遇到你这样一位真心待我的挚友。腻歪的话今儿就不说了,你自个儿留着晚上同你夫君说去吧。”
骆清染小脸一红,微敛了笑容嗔怪她一句:“及了笄就越发没个正行,该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出去才是。”
两人如此闲话一阵就到了晚膳时间,骆清染因为孕中反应不喜腥腻的事物,每顿饭都很清淡,正好与秦筝的胃口合得来,当天便在秦筝处同她一块用了晚膳。
晚上回到自个儿院中,秦恪还在书房中处理公务,骆清染便坐在廊下看着窗户上烛光映射出的他的剪影,许是心有灵犀,不过一刻钟的功夫,秦恪便从里头走了出来。
他见骆清染独自坐着,忙上前扶她起来,扭头准备数落院里的丫鬟婆子一番,骆清染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解释道:“不干她们的事,是我自己要坐在这里,如今六月的天,廊下吹着晚风很是凉爽。”
秦恪闻言,方才止住火气,命人拿了两把躺椅出来置于花墙下面,又叫取来一条毯子,动作轻柔地扶她往躺椅上躺好后,替她将毯子覆在她的肚子上。
骆清染一抬头就能看见葡萄架上已经结满了大大的青葡萄,沈甸甸地挂在枝头,忽然嘴馋,叫秦恪摘下一串给她,秦恪照做,让丫鬟拿去清洗干净,亲自剥开送到她嘴边。
梦一般的日子,如果是梦,秦恪永远都不想醒来。什么荣华富贵、姬妾美酒,不过是过眼云烟,怎及与心爱之人安安稳稳过日子来的好。
是夜,秦老夫人对着红烛失眠,她扶着额头,轻声问着周妈妈道:“我是不是错了,离澈要走的路是武官,注定要让人担惊受怕的,妧妧儿的身子柔弱,如何经得起惊吓?或许,妧妧该嫁一个文官,一个能与陪她抚琴赏月,吟诗作对的翩翩公子。”
周妈妈凝神思忖一会儿,半晌后才开口回到:“这……老奴也说不好,还得看三姑娘喜不喜欢。卫将军年轻有为,智勇双全,北狄地广人稀,或许只是消息一时中断也说不一定,主子莫要太过忧心。”
秦老夫人微微颔首,卫离澈到底是她的外孙,是她的独女唯一的孩子,说半点不在意他的生死是不可能的,她眼眶微红:“但愿他吉人自有天相罢,若真个……也只能说命运不济。他自个儿选的路,总得他自己去受。”
“时候不早了,主子该睡了。”周妈妈继续劝道。
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秦老夫人才觉得舒坦不少,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如此周妈妈便叫丫鬟打了热水进来伺候秦老夫人洗涑。
一晃小半个月过去,已是七月的天气,暑气却还未有褪去的迹象,阳光照在身上,还是火辣辣的热。
秦筝又叫了刘管事过来问话,交谈一番后,顺便问一句:“今儿也没有卫将军的信?”
刘管事心下一紧,额头冒出几滴汗,赶忙用袖子擦擦,敛敛神故作镇定地说道:“没有,想来是卫将军军务繁忙吧。三姑娘要是没有别的事,老奴就先退下了。”
秦筝觉着不仅是他,府上的人最近好像都有些不大对劲,一见着她就像见了瘟神一样,匆匆打过招呼就绕着她走,好像还很害怕跟她说话。
挥手示意他退下,抬头看向茗墨,问她一句:“你有没有觉得他们最近都怪怪的?”
茗墨不紧不慢地上前替她斟一杯茶,语气如常地说道:“姑娘别多心,我瞧着没什么不同。”
秦筝仔细打量她一眼,忽的停下打团扇的动作,微微一笑道:“我许久未曾出府,闷得慌,不如明儿一早你陪我出去逛逛吧。”
茗墨闻言,有片刻的愣神,等回过神来才开口说道:“姑娘想出去,我陪姑娘去就是。”
“嗯。”秦筝不过是想试试她,见她没有推脱,倒也没有继续疑心,轻轻应一声,继续打着团扇看书。
茯苓偷偷拉了茗墨到外头,下意识地看看四下,确认没有人后,拉低声音质问她道:“老夫人不是说不让姑娘出府的吗?你怎么还答应姑娘,这下看你怎么收场。”
茗墨凑到她跟前轻声说道:“我自有应对的办法,你且放心吧。还有,姑娘已经疑心咱们了,你吩咐下去,叫院里的丫鬟婆子以后多注意着点,不要见着姑娘就想着不说话,越不说话,姑娘越是要起疑心的。”
茯苓点头答应,轻声道:“嗯,待会儿我就去跟她们说,姑娘那边离不开你,你快些进去伺候着吧。”
第二天秦筝清晨醒来,茯苓翠儿服侍她穿衣洗涑,独不见茗墨。秦筝因问:“茗墨呢?”
茯苓便道:“茗墨姐姐说身子不大舒服,今日不能服侍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秦筝皱了眉,一边大步往茗墨屋里走,一边询问茯苓:“身子不适?可请太医来瞧过了?可有大碍?”
茯苓又答:“未曾。茗墨姐姐说是老毛病了,将养几日也就大好了。”
秦筝因为担心,面色有些不好,又道:“老毛病?从前怎么没听她说起过,还是得去请个太医来瞧瞧才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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