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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夏佩的话, 沈晚脑子一懵。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其他, 而是陆珹今后将如何。
她和陆素馨没多少感情, 却不妨碍她感知陆珹和陆素馨之间深厚的祖孙情。
陆珹一向对陆素馨怀有很深的敬意,甚至一度超过了陆彭年和夏佩。
如果陆素馨真出了什么事, 最受打击的恐怕是陆珹吧。
沈晚连忙赶去医院, 等她到的时候, 其他人已经在急诊室外等了许久。
陆珹靠在急诊门正对面的白墙上, 面有怔忡,陆彭年和夏佩的脸上,也同样写满焦急。
此时此刻,沈晚如何做都不会妥当, 她唯有安静地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与他们一同等待最终的结果。
也不知过了多久, 她在疲惫中睡去。等醒来时,她靠着陆珹的肩膀,身上披着一件单薄的外套。
四周的空气似乎全都弥漫着他身上的清香。
沈晚愣了半晌,倏地立起来。
陆珹没有在意,收回自己的衣服,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后,仍旧静坐等待。
他似乎一晚上都没睡。
沈晚别开脸, 向四周看了一圈,问:“他们呢?”
“有些急事。”他的声音有些哑。
沈晚皱了皱眉:“什么急事能比人命更重要。”
她说完便对上陆珹微怔的目光。
沈晚无法读懂, 只能转过脑袋, 不再去关注他。
很久, 她听到陆珹轻描淡写地说:“的确不该有什么事。”
沈晚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是个重感情的人,再没有比生死面前抛弃感情更能让他失望的事了。
沈晚顿了顿,起身走到医院外,买了两份早餐。
“吃了它。”她回到急诊室门口,将早餐递到陆珹面前。
陆珹摇了摇头,浅笑着回:“你吃吧。”
沈晚将早餐递得离他更近:“不想我扒开你的嘴把饭塞进去,就自己吃。”
陆珹愣了下,深知沈晚并非在开玩笑,只能无奈地接过早餐,随便吃了几口。
沈晚也没有再逼他。
就在陆珹以为身边已经没人的时候,沈晚淡淡开口:“想了想,什么生死,都不如吃饭更重要。”
陆珹回头看她,恰巧见她歪着脑袋冲他轻笑:“不是吗?”
“如果真的痛不欲生,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和她一起去了,可一旦决定继续活着,生活总得继续。活在世上的人,说来说去,不过都是在为一口饭奔波。为自己的一口饭,或者是为别人的一口饭。可这口饭一旦涉及到其他人,任谁都有可能身不由己。”
沈晚向后靠墙,枕在自己的手背上,长叹一声:“我这个人挺俗的,讲不出来什么漂亮的大道理,但我觉得,你肯定能懂。”
“我懂。”
陆珹垂眸,轻轻搅动着手心里的白粥,说:“他们有自己的责任,我能理解,不会纠结于此。”
他看向沈晚,抿唇笑道:“谢谢。”
沈晚偏过头,咳了一声,别扭地回:“我说的是现在还不到最坏的结果呢,不懂装懂。”
陆珹只静静地注视着她,又笑了笑。
还不等沈晚坐不住,陆彭年和夏佩从过道尽头跑来,与此同时,急诊室的大门打开,医生和护士从里面走出,紧接着,是呼吸平稳的陆素馨。
几个人迎上去,热泪盈眶。一家团聚的画面,感染着周围所有人。
沈晚站在旁边,反倒显得不太和谐。
她弯了弯唇,悄悄退了出去,贴着墙角默默离开。
陆珹敏感地发觉了她的动作。
“晚晚。”他连忙喊了一声。
对上沈晚仿若明镜般的眼睛后,许多话却突然卡在嗓子眼里,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句:“回家休息了以后,帮我拿一件新的外套过来,好吗?”
沈晚眼眶一热,冰凉的心里仿佛瞬间注入一股暖流。
她不明白,为什么陆珹总能在她最需要关注的时候看到她,在她觉得自己多余时,给她一个留下来的最好借口。
他的好,她恐怕一辈子都触及不到。
“好。”
沈晚轻扯唇角,不愿让人看出异状。
可平静的表面下实则早已是波涛汹涌。
之后的几天,陆珹总会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让她留下来,托他的福,她见证陆素馨的病情一天天稳定,直至苏醒。
醒来的陆素馨和以前没太多区别,除了身体弱些外,依旧是表情淡淡的,似乎对任何事提不起什么兴趣。
陆彭年等只以为她身体虚弱才会没精打采,可沈晚却越来越觉得怪异。陆素馨的状态,让沈晚觉得她甚至有一种已经生无可恋的状态。
这个念头刚冒进脑中,沈晚不禁莞尔一笑。
可不是生无可恋吗?
她的这辈子,自己功成名就、心中认定的子孙也争气,不曾辱没门楣。这世上大概已经没有事值得她再让她留恋费心了。
正想着,坐在对面的陆珹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沈晚望过去,才看到陆珹削苹果时,不知怎的割到了大拇指,鲜血缓缓往外滴,让月牙白的苹果染上了一片红。
还不待她开口,陆素馨的眉头便轻轻拧了下,很轻微,但已与刚醒来时不同。
沈晚住了嘴,心里暗暗有了个主意。
“你是不是蠢的啊,削个苹果都不会。”沈晚长腿往桌面一搭,睨着陆珹嗤笑。
陆珹一愣,没有反驳她,他起身走出门外,找了护士帮他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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