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七）（1/2）

艾森看着瑟伦含笑将门扉再次合掩，转过身，压抑下胸前滚动的气息，沉闷的淤积一团。他没对瑟伦说谎，也没把实情全盘托出，他担心会吓到瑟伦，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他不在意这点时间。

比起开始纠结的艾森，瑟伦刚刚被兄长解开了小疙瘩，正欣赏着对方亲手送给自己的两个花环，在这个地方他们第一次相见时，艾森送给他一个由月桂枝桠编成的冠顶，重逢时，艾森送给了他第二个。浓浓的仪式感搅动起瑟伦活泛的思绪，他不禁想到化作月桂的姑娘，枝桠中也浸透着神明浓烈的爱意，兄长是一个浪漫的人。

可惜他从未听艾森说起过心怡的姑娘，仿佛他的生命被家族事业填满，哪怕歌舞升平，酒肉池林，也不过应酬的一环。兄长会喜欢怎样的姑娘？

她一定不能姿色平平，站在兄长身边会哑然失色；她一定要温柔体贴，足够包容，不然会被兄长偶尔的尖锐刺伤；她可以不那么出色，不要像克威尔夫人那样过度严厉，艾森一人足以承担家族的事业，她只需要在艾森需要休憩时侍奉左右，替兄长打理好身边的一切。

思来想去，瑟伦还是想不出那会是怎样一个人，他不认识什么名门闺秀，为数不多见过的都没机会见第二面。兄长也没哪方面的意向。那么骑士呢？瑟伦似乎也没听说过他有着什么婚约，会不会这里的艾森也没考虑过？

明明皇兄在自己这个年岁就已经在教堂前成婚，瑟伦对婚礼的盛况印象深刻，因为这是瑟伦新出现的记忆里，最热闹的一段。

瑟伦再度披着美梦睡去，他看见所有人都在皇兄的婚礼上微笑欢庆，艾森也端着酒杯参与其间，游走在人群中，举止优雅不失风度，谈吐利落，遣词中略显讥讽，他身旁的人轰然大笑，瑟伦却发现艾森并没有露出相同的笑容，那张俊秀的脸上堆积着不满于厌恶，随着吐露的字句将艾森牢牢缠绕。

“艾森……”他呼唤兄长的名字，却被湮没在欢笑声中。

艾森手中的酒盏落下，整个梦境出现了唯一一抹灰色，从艾森的发间开始吞噬，直至整个轮廓，四周越是喧嚣，那杯摔落在地的酒盏发出的声响越大，即便如此，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先前还和艾森交谈的权贵们像是未曾遇见过，三三两两为伍。

“艾森！”瑟伦再次高喊，向兄长身边靠拢，人群却流动着，将他推往相反的地方。他的兄长并不喜欢这个宴会，但他却没法将艾森带离，那些蜿蜒的荆棘将艾森拖拽，固定在宴会中，犹如牢笼。

忽然间灰色的艾森转过身，看向瑟伦，双眼间满是艳羡，他举起虚无的酒杯敬向瑟伦，嘴唇缓缓张合

——我「嫉妒」他们能如此享受，我「嫉妒」你不用陷入其中。

然后艾森扬起手，喝下并不存在的酒酿，任由荆棘缠绕。

阳光透过窗扉照在瑟伦的脸上，将他从睡梦中唤醒。瑟伦睁开眼，被明晃晃的光亮刺得生疼，抬起手稍作遮挡，让眼睛舒缓过来。

床头摆放着崭新的衣物，是佣人们受令提前从来的，用料讲究，做工精致，却不是瑟伦眼熟的那些，答案显而易见，看上去艾森为了迎接他的到来所花费的精力远比他想得要多。

瑟伦坐起身，靠在床头，睡梦中发生的一切如此清晰浮现在脑海，艾森向他无声诉说的话语如此尖锐，混杂在酒盏落地的脆响声中朝他逼近，那些灰色的藤蔓似乎就要朝他伸来，就像他被拽进这个地方时一样。

梦中的兄长没有穿着骑士的白袍，那就是他原本的兄长光彩熠熠，优秀得只能叫人仰望，但一切都变了模样，艾森温和的神色消失，被情绪蒙蔽双眼。

他说：“我「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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