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十九）（1/2）

瑟伦从没想过得到一个国王的应允会是怎样的感觉，他现在整个人都飘飘然的，就算知道身处梦境，感受到的情绪却无比真实。他现在拥有着令无数权贵们嫉妒的权利，仅次于国王，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差别。

大臣们为了达到目的提心吊胆在国王面前觐见，被驳回是小事，惹怒国王就是天大的事了。可如果提出相同要求的是瑟伦，那么国王不仅不会生气，还会心情愉悦的同意。于是许多人将讨好的目标转向了瑟伦，国王的心意太难揣测，瑟伦就很容易，只需花点心思讨宫中的女官们，就可以得到一些不错的信息。

比如瑟伦喜好珍贵的珠宝玩物，身边养了一条来自刘易斯家的猎犬，就因为这条狗，国王看待刘易斯的眼神里都比往常多了一丝赞许，还允许他从宫中的酒窖里取走宴会庆典时才能品尝的美酒。

别管瑟伦的出身是什么，又为什么呆在皇宫里，总而言之，他是国王看重的人，甚至在与大臣们商议时将他带到过大殿，前不久又带他去角斗场找乐子，甚至专门给他配了一架马车。

外头传得神乎其神，仿佛瑟伦就无所不能了，这些话还是随着一堆奢侈的珠宝首饰来到他跟前的，让他哭笑不得。向他献礼的人一定花费了很大的精力才越过了国王与他建立联系，珠宝中放着一封信纸，上面写满了夸赞，太过直白的示好往往别有所图。

凑巧的是他刚拆开信封，艾森就撇下了一堆事务敲响房门。所以这封信也被艾森顺便看完了，信上没有署名，但是从那些旁敲侧击的语句中，艾森还是猜出了是谁。

“我需要拒绝他吗？”瑟伦看了看金光璀璨的珠宝，实在无法欣赏这样的审美。之前是他错待了国王，把那些珠宝首饰都收进了不见天日的箱子底下，现在他只想把那些翻出来再看上几眼。

“他送了你收好就行，这个人平常吝啬得很，这次不过也是希望我免去他领土上的部分税收，这样他就好把那些闲钱放进自己包里。”艾森把信扔进壁炉烧得正旺的火堆里，那眼神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看来是个老油条了，但瑟伦实在不乐意收下这些，一是用不着，二是他觉得有些难看。不过国王让他收下那就收下吧，实在不行就塞在箱子里，继续不见天日。对方的意思国王反正已经知道了，但他也没法完全干涉艾森的行为，所以他一点没觉得过意不去。

想好了对策，瑟伦便将注意力放回国王身上，以前国王生气了会来找他，现在国王不管生没生气都会来找他。马车上那番交谈似乎对国王的触动很大，反正艾森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那种凶恶的气场就再也没出现过。

连小狗都不怕他了，国王来的时候还会冲他摇尾巴，可惜国王不领情，都懒得看它一眼。小狗也感受得到国王不是那么喜欢他，所以从来不会当着过往的面翻起肚皮享受抚摸。最好也不要舔任何地方，恩……跑得太欢也不行，国王会把它拎出去，然后关上房门。

所以国王在的时候，它是一条安静听话，温顺乖巧的狗子，趴在地毯上，除了呼吸和不受控制地摇尾巴外，和摆件没什么区别。

“不过他们也太离谱了，我从不知道我还能那么厉害。”足够让一个国王对他言听计从。

事实上瑟伦并没有对艾森提过任何不合理的要求，也不曾利用国王对自己的情愫来满足个人私欲。他永远不会那样做，也不会成为那样的人，他知道如果自己开口，无论是什么要求国王都会答应，可惜他的愿望只有一个，就是留在国王身边陪伴他扶持他。

艾森见瑟伦盯着他，脑袋里不知道想些什么，眼睛亮亮的，还有一些笑意，便伸出手在他眼前遮了遮，那样亮晶晶的视线会让他有些不适应，像是被期待和包容着，过于柔软。艾森周遭的戾气讨厌这股温暖，但他喜欢。让他想到了那天在庭院里，走进冬日暖阳下，褪去满身阴暗冰冷。他呆在太阳的背面太久，没享受过这种被阳光照拂的暖意。

他是朝着瑟伦去的，瑟伦呆在太阳下，如果想接近这个人，就必须从黑暗中走出，他之前从未尝试过，但迈出第一步后，那感觉又如此之好，让他阖上眼，忍不住去享受。

瑟伦的睫毛在他手心上扫动，痒痒的，可以忍受。

“陛下，这是在做什么？”瑟伦侧过头，让视线逃出国王的掌心。

被重新注视的国王却觉得手心更痒了，他把手垂回身侧，用大拇指挠了挠说：“你你刚刚在想东西。”

听上去就是在抱怨瑟伦没把注意力完全给他，让瑟伦觉得国王这种时候就和大男孩一样，他可不敢说国王在对着他使性子，但这样想一想也能让心情足够的愉快。

“嗯，在想怎样才能帮衬到陛下。”他很诚实，没必要在这种方面欺瞒，国王身边有太多巧言令色的人，瑟伦希望国王待在他身边时能获得足够的平静，这也是他对兄长的期望。现在他要做得更多，不只是呆在自己的房间等国王来向他寻求安宁，他问国王，“有什么是我现在能帮到你的吗？”

他的腿还没完全恢复，但并不妨碍他整理房间，阅读书本，给国王出出主意，以免国王总是动怒，令怨声载道。

“让我想想。”艾森皱起眉，手指不由自主的敲击着腿侧，那是他的习惯，一旦开始思考或是感到焦虑便会用这样的方式舒缓压力。他觉得瑟伦不用做些什么，只要呆在这就好，他喜欢瑟伦呆在他的领地范围，最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反正只要能看到瑟伦，他的心情总能保持愉悦。

就是瑟伦总是想着能为他做跟多的事，分担一部分压力。他想告诉瑟伦这没必要，他能处理好一切……鉴于他的决断向来都要见血，可能也说不上“好”，但至少是能解决所有麻烦。

然后艾森输给了瑟伦的坚持，实际上瑟伦什么都没做，只是比其他时候更认真的盯着国王，防止国王又要用别的什么方式唤回他的注意力。

艾森对他这样的行为没有任何办法，他知道瑟伦就很单纯的盯着他看了两眼，可“知道”和“做”是两回事。他就是做不到让瑟伦闭着眼把头扭过去，也做不到拒绝。他能够给瑟伦对方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不？

“你可以在晚些的时候来我的书房，我想听听你的看法。”艾森清了清嗓子，为了避免让瑟伦觉得他答应得太草率，还在最后补了一句，“然后再决定是否需要你的帮助。”

瑟伦眨了眨眼睛，艰难的回忆书房的全貌，在看到国王发怒把整个书房都快拆了之后，他就再也记不得书房整洁的时候该是什么模样。何况书房不像是能让人轻易接近的地方，在宫殿中工作多年的女官都会绕开，就别说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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