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2/2）
程时之被程宁的严肃感染，正襟危坐。闻言，心里暗道一句：果然。
父亲虽然对很多事不在意，但绝对不包括血脉亲人，更何况自己是他儿子。
“认真修炼不好吗？”程时之问。
“当然好。之前你不喜欢炼体，我不强迫你，那是因为即便你不够认真，按照之前的进度，在你灵根长成之前，也能够打通经脉完成炼体。虽然效果肯定不如认真用功来的好。”程宁看着面前还难掩稚气的儿子，“我一直觉得你还小，也许是像我一样，并不十分看重修为能力，又也许只是因为年纪小，没想好将来的道路。如果等你再大一大，像你大伯、祖父他们那样，有了明确的目标后，认识到实力的重要性，即便炼体早已完成，再次凝练肉身并非不可能，只不过会很难罢了。而这中间浪费的时间和精力，在我看来，并不是坏事。只有亲自经历过的教训，才会让你记忆深刻，让你以后在经历其他事情的时候，能够更正确的对待。”
程时之安静的听着程宁的话，这也是第一次，程宁以父亲的身份，将他对自己的教导方式讲出来。
对于程宁明显放养，让程时之自己在宽松却也容易挫折的环境下成长，若是一个真正的七岁孩子，可能无法体会其中的深意。
但程时之毕竟不是真正的孩子，甚至在前一世，他虽然没有亲生儿女，却也有养子。同样当过父亲，程时之更能明白程宁对他的用心。
“父亲，我明白。”程时之认真的说。
程宁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的笑意，聪慧如此，不愧是他的儿子。随即，程宁更加认真的看着程时之。
“但是我没想到，这次让你跟着你大伯他们去泰和城陪经武参加仙门收徒大典回来后，你就下定决心走上修炼一道。我想知道，是因为路上发生的事吗？”
对于父亲有意避开直说魔修的事，程时之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
不管他怎么解释，大家似乎都觉得一旦提起魔修，还会让他受到刺激。
“父亲，确实是因为魔修的事。当时的情况你都知道了，”程时之垂下视线，看着茶杯中飘动的翠绿茶叶，“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才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不是吗？”
程宁没有回应，程时之也不需要他的肯定或否定。
沉默片刻，程宁才开口，“什么才是强大？之前那个魔修，你小叔已经跟我说了，义松城的仙师确定他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只要你将来修为超过筑基初期，便比他强大。但是世上不只他一个魔修，而魔修也不止筑基初期的修为……”
“那就让自己更强，比所有魔修都强！不只是魔修，也许将来我还会遇到很多对手、坏人、敌人。只要比他们都强，我，父亲，乃至整个程家，才不会被他们掌控，被他们随意欺凌。”程时之抬头看向程宁。
程宁摇头。
“修炼无止境。炼气之上有筑基，筑基之上有金丹……甚至修士之上还有仙人，仙人之上也许还有更高的等级。可能你耗尽一生，你的前面依旧有比你强大的敌人。”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那就继续修炼，继续去超越。如果真是耗尽了一生……”程时之突然笑了起来，俊秀的容貌缓缓舒展，“前面的强者再多，闭上眼，我也看不见了不是吗？！”
“那如果等你的灵根彻底长成，突然发现，你的灵根资质并不好，甚至是像我这样最差的五灵根呢？”
面对程宁紧随而至的问题，电光火石间，程时之突然明白父亲这次找他谈话最终的目的。
“噗！”程时之没忍住，喷笑一声，“父亲，这才是重点吧？！至于绕这么一大圈吗？！”
程宁瞪了瞬间没了正经的程时之一眼。
程时之收敛笑意，摆正态度，“资质如何不是我能决定的。我能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条件下，尽我所能。就算五灵根又如何，所有修为高深的大能者，难道都是资质最好的单灵根吗？”
程宁注视着程时之坚定的双眼，良久，缓缓点头。
“你能这么想就好。记住你自己说的话。既然决定了，就尽你所能。”
程时之点头，“我明白，要做，我便会竭尽全力，做到最好！”
该说的说完了，程宁不再耽误时间，便让程时之离开了。
看着孩子走出院子的背影，程宁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一扫心底的些许失落，只留下欣慰。
孩子……长大了！
正往练武场走去，准备开始修炼的程时之不知道他离去后父亲的内心波动，而是满心感慨。
来之前，程时之以为父亲只是想确定他的决心，看看他到底是真的想好将来的路，还是只是一时的三分钟热度。
没想到兜了这么大的圈子，其实是在担心自己满腔热忱的投入到修炼当中后，却在将来灵根确定的时候，遭到承受不住的打击。
并非程宁多想，每个人灵根等级并非绝对会遗传到亲人的等级，但遗传的几率很大。就像修士家族多是生出修士子弟，凡人家族多少代也少出有灵根的孩子一样。而在修士家族中，像程家这样上数两代多是中低等灵根资质的修士家族，子弟能有三灵根就算挺好，冒出个双灵根的程经武，别说程德，就是程弘远都没少念叨祖宗显灵。所以程时之将来被测出好的灵根资质的几率……有点渺茫。
程时之明白，父亲这是怕他光奔着远大目标努力，万一灵根资质不好，觉得之前的努力毫无意义，承受不住落差而自暴自弃。心态一旦钻进牛角尖，想走出来可不容易，还不如一开始问清楚。想来若是他现在并没做好最坏的打算，没想过资质不好要怎么办的话，未来一段时间，父亲怕是会经常旁敲侧击的让他提前调整好心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