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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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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纪看着作者脸上的笑容, 心里浮出几丝不祥的预感。

“大猪蹄子你……”

可她还没来得及质疑猪蹄作者的企图, 眼前就又开始发黑。

然后“嗖”得一下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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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 这个小姑娘确实不容易, 她作者特别苛待她,经常吃不饱饭, 还挺可怜的,丢了工作就真没饭吃了,要不再给她一次机会,也不急着就这么开除吧。”理发师试着求了求情。

老板皱眉:“那么多可怜人,我们怎么可能全部照顾到, 犯了错就要处罚。”

“这小姑娘真的特别可怜,出壳的时候只长了一层短毛,当时还是我给她剃的……”理发师继续道。

“那又怎么样, 比她可怜的又不是没有。”老板反驳道。

“可我听阿殇说, 她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寒冰天赋。”理发师还在努力争取。

“寒冰天赋?……怎么会有寒冰天赋?那确实够可怜的……”老板也被这可怜程度惊了一下, 准备再考虑考虑,“……我想想……”。

其实也不是不能给机会, 再留一段时间考察考察也好, 毕竟现在理发店确实缺人。

那要不……就暂时不开除吧, 扣扣工资算了,寒冰天赋也确实是太可怜了,自己没必要为难一个寒冰天赋的小姑娘。

老板在心里如此决定道。

这时, 一个学徒匆匆忙忙地跑进休息室。

“什么事啊?”老板问道。

学徒一脸惊慌失措, 喘了几口气, 而后才慌慌张张地报告道:“刚……刚刚,那个消失的小纪又凭空出现在椅子后面,把一个刚出生的小男孩吓晕了!”

“现现现现在,男孩的姐姐又要投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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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尖叫这么有缘。

她穿越过去的时候,听到的是一个红发女人的尖叫。

现在穿越回来的时候,听到的是一个小男孩儿的尖叫。

然后,那个小男孩就“扑通”一声被吓晕过去了。

再然后,那个男孩的姐姐就嚷嚷着要投诉。

十分钟过去,小纪毫无悬念地被解除了劳动合同,她领了今天的工资后走出了理发店,重新沦为了失业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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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把工作丢了……

小纪吸着鼻子,有点想哭。

冰面上寒风凛冽,刀子般噌噌噌地往身上砸,小纪缩紧身子,无比丧气朝着收容所走了回去。

一路上,肚子唱起了久违的歌声。

回到收容所,小纪钻进被子里,一肚子委屈。

本来生活已经慢慢变好了,有工作有食物还有取暖胶囊,一切都再完美不过了……

为什么要有大猪蹄子啊!

讨厌死了。

现在啥都没了,还背了一屁股债,以后怎么过嘛?

【叮!更新提醒,您的作者已更新,是否马上查看?】

更吧更吧。

反正现在就算有头发也吃不了饭。

就算有更新,小纪也一点都没有要阅读的意思。

可坐了会儿,小纪有点坐不住了。

现在又难受又无聊的,看看日记说不定能转移一下注意力。

那就看看吧。

纠结了一阵后,小纪还是照常盘好腿,进入了自我阅读模式。

【正在加载最新章节……】

【加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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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3月31日星期一 天气晴

前些天,我给那个日记女孩画了幅画。

今天,日记女孩穿越过来,把那幅画撕了。

她还告诉我,只要有画,就可以召唤她。

油画太慢,我现在准备画一幅素描。

她撕多少,我就画多少。

(发表时间:3月31日 12:59:41)

(字数:9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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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撕多少,我就画多少。

她撕多少,我就画多少。

她撕多少,我就画多少。

……

这句话在小纪的脑海中一遍遍回放。

小纪盯着这几个字,张着嘴,气得说不出话来。

垃圾大猪蹄子!

她把被子幻想成猪蹄,狠狠地拳打脚踢撒了一通气,直拳摆拳勾拳通通用上。

刚开始还揍得挺愉快的,但毕竟饿着肚子,力气不多,后面打着打着就累了。

最后,她倒进被窝里,自我放弃地想:不就是召唤吗?反正她已经丢掉工作了,作者想怎么召就怎么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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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小纪揉着眼睛醒过来,天已经大亮。

明明睡过头了,可她只觉困得要命。

因为她昨天晚上又开始被肚子的“咕噜”声吵到睡不着觉。

又饿又冷又累又困的,难受死了。

小纪想:不能这样下去!

于是她花了大力气,软绵绵地挪进学堂,又一路扶着墙找到实验室。

“你们现在需要穿越数据吗?”

“我们现在的实验资金又不够了……要不你……”孔教授顶着眼镜疯狂暗示道。

小纪眨了眨眼睛。

她才不想见到猪蹄作者呢。

如果没钱还穿什么越啊。

“那你们加油,教授再见。”

然后头也不回地扶着墙挪出了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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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一路“咕噜”“咕噜”“咕噜”……

好难受啊……

小纪吸了吸鼻子,死死拢住单薄又破旧的衣服。

一边幻想能取取暖,一边在心里念这着,大猪蹄子大猪蹄子大猪蹄子……

念着念着,一股神奇的吸力突然从天而降,小纪不由自主地浮了起来。

怎么又来?

不是第一次这样穿越了,小纪已经可以做到毫不惊讶,任由身体朝着未知的黑暗飘去,心知肚明——肯定又是大猪蹄子开始召唤自己了。

真巧啊。

自己一骂作者,作者就想到自己了。

小纪咬着牙在心里吐槽。

慢慢地,小纪飘啊飘,飘过次元隔膜,飘进了那间熟悉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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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一点点被光亮驱散开来,带着湿气的风拂上来,小纪瑟缩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后背正对着窗口。

微微侧身,便发现自己身边就是那个画眉鸟的笼子。

那只画眉吃得可开心了。

褐色的身子鼓鼓的,一看平时就吃得很好,眼边白色的一撩仿佛是画上去的眉毛,修长的尾翼一颤一颤的,似乎很得意。

小纪瞪着画眉鸟,嫉妒地磨了磨牙。

眼不见心不烦。她往旁边挪了好一段距离,离画眉鸟远远的。

顺便,她往脚下看了一眼,自己正站在桌子上。

她轻手轻脚地从桌子上跳下来,环顾了一下卧室,发现卧室里有两个人。

一个人是作者,正坐在画板前

另一个人是王姨,立在卧室门口。

作者静静地盯着素描纸看,提着炭笔,手指僵在半空。

王姨静静地站着,手里拿了什么纸张,面部有些紧绷。

两个人处在一个房间,却都不说话,似乎陷入了某种对峙状态,气氛异常诡异。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本来要爆发出来,却又被拼命地压制住了。

诡吊的沉默在空气中一点点积压沉淀。

突然,梁生似乎有所感应般,朝小纪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双漆黑眼眸中尽是冰冷的光,在触到小纪的一瞬间,像是半身掉入悬崖的人抓住了最后的树枝,死死攥着,怎么也不肯挪开。

像是在找她要什么答案。

小纪被这个目光弄得心尖儿一颤,偏头躲开了那道视线。

几秒后。

梁生合上眼,唤了声:“王姨。”

王姨叹了口气。

梁生没有理会,继续说道:“我一直把您当亲人,可以问您几个问题吗?”

梁生的坐姿背对着王姨。

说到“把您当亲人”这五个字时,她语气自然而轻柔,眼眸却很冷。

王姨看不到梁生的表情,只当她态度软化了,便也相应地放柔了声音道:“你想问就问吧。”

“最开始的时候,何予禾老先生便在采访中说过一些反对我作风的话,是父亲帮忙把舆论压下来的吧?”梁生的声线轻缓而平稳。

“是的,梁总一直在很费心地维护你的名声。”王姨和和气气地答。

小纪听到这里,竖起了耳朵。

因为她想起自己在数据洪流中淘到过一篇报道,叫《年轻画家梁生受邀峰会,何予禾直言,称梁生画作拙劣名不副实!》

当时小纪正准备点开,就被删除了。

莫非就是猪蹄作者的父亲找人干的?

那边,梁生微扬起下颚,启唇,又道:“上次,父亲强制我出席峰会,其实是因为有了新想法,想故意让我跟何予禾老先生碰面,引发冲突,来制造炒作点。”

王姨捏着手上的纸张,摩挲了几下,没答话。

梁生便自顾自地继续说:“然后,后面风评的导向、媒体的选择性报道,都是父亲在控制。”

“还有剽窃、包养、私生活混乱……这些针对老先生的黑料,也都是父亲找人制造的。”

“因为老先生在油画界有一定地位,又一直宣扬反对我的言论,对我的很多宣传活动也多加阻扰,父亲一直觉得老先生很碍事。

“这次事件,一是借着时机,帮我炒作一番,二是毁了老先生,一劳永逸。”

“我说得对吗?”

她的最后一个问句,轻柔到毫无力量,听不出一丝质问的意味。

梁生身上穿着那件棉白的睡裙,清新的碎花铺在洁白的布料上,阳光照亮了一片裙摆,看上去温温婉婉,没有攻击性。

仿佛只是一个大小姐,在单单纯纯地试图了解一件事。

王姨沉默了好半天。

气氛就这么一直僵硬着。

最后,王姨还是清了清嗓子,开了口,道:“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但梁总一直很担心你,你别看他平常都不来看你,其实私下为你的事操碎了心。”

王姨顿了顿,又好声好气地说道:“有些安排,可能你现在觉得委屈,但梁总是真真正正为了你好,平时你身体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都特别担心。”

“最近,他怕你因为一些舆论的干扰而想太多,还不断嘱咐让我多多关心你近期的情况。”

“外面那些杂七杂八的言论,你不用过分在意,只要专心画画就好了,梁总会帮你处理好的。”

鸟笼里的画眉蹦跳了几下,连带着鸟笼都晃了晃,笼栏的阴影跳跃着晃过了梁生的脸颊。

“我知道。”梁生的眼睫微微震颤,声音异常柔和。

但在王姨看不见的方向,目光没有一丝温度。

左手的指尖划过木板的边缘,视线慢慢地从画纸转到半空。

梁生继续轻柔地说道:“我一直知道父亲关心我,也一直很感激。只是这次牵扯到何老先生……”

顿了一秒,又道:“您知道的,我一直很敬重何老先生,所以有些反应过度了。何老先生毕竟是外人,我还不至于为了他和父亲做对。”

“王姨,我已经想通了,您可以告诉父亲,让他不用担心,他接下来的一切安排我都会尽力配合的。”

王姨的面色彻底缓和下来:“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之前你一直情绪反常,虽然影响不大,但也很让梁总心寒啊,毕竟他都是为了你好。”

梁生面无表情地说:“之前是我不懂事,我倒时候会亲自和父亲道歉。”

王姨满意地点点头,虽然梁生背对着她,她看不清梁生的表情,但王姨对梁生的让步已经习以为常。

以前,梁生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些小抗拒,但只要稍微施压,便能压下去。

这次也是一样,不会有任何区别。

“对了,差点忘记说,过两天有个粉丝见面会,你准备一下。”王姨走近,把一张纸递到梁生面前,“这是发言稿,你先看看。”

梁生放下炭笔,接过发言稿,垂下眼阅读,眼睫遮住了所有情绪。

王姨的任务完成了,倒也不急着离开,眼神落到画板上的素描纸上。

“诶?生生啊,你怎么不画油画开始画素描了,这个画上的女孩儿是谁?”

王姨一边问,一边想拿起来欣赏一下。

梁生本来在专心阅读发言稿。

但当王姨去碰素描纸的时候,梁生猛地抬头,隔开了王姨的手。

“怎么了?”王姨奇怪的问。

梁生的目光有些生冷,她沉吟几秒,而后随便编了一个借口,道:“上面有些细节的纹理,用手碰容易弄花。”

“行吧,那我不打扰你了,你有事就叫我。”王姨没有多想,略带怜爱地拍拍她的肩。

梁生的肩膀有些僵硬,但没有避开。

“嗯,您去忙吧,王姨再见。”

“再见,生生啊,注意别想太多。”

“好。”梁生轻轻地应道。

接下来,王姨离开了卧室,走之前,还轻轻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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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小纪能碰到三次元了,很容易就会搞出声响。

所以刚刚王姨在的时候,小纪特别害怕自己弄出什么动静被王姨发现,便一直乖乖地站在一个地方没有动。

待王姨走后,小纪才松了一口气,凑到作者那边,瞄了眼画板。

画板的素描纸上画着一个女孩儿,怎么看怎么像自己。

小纪磨了磨牙。

这个大猪蹄子还真是信守承诺。

小纪忍住了撕画的冲动,从作者背后绕到旁边。

梁生还在看那份稿子。

见小纪凑过来了,梁生便把稿子放在平铺在膝盖上,让小纪看清了纸上的字。

纸张上写着——

“……何予禾老先生是我的前辈,我一直很钦佩老先生的画技……峰会上,被老先生否定,我难过了很久,精神状态不太稳定,所以一直没有出面回应……我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也感谢人生路上每一个否定我的人,使我正视自身的残缺……”

好奇心战胜了火气,小纪很快就忘记了手撕猪蹄的初衷,认真研究起稿子上的内容。

“感觉写得没问题呀,完全没有说那个何老先生的坏话,这不是挺好的吗?”小纪揉着脑袋问道。

梁生轻轻笑出了声,笑声有些冰冷。

片刻后,梁生敛了笑,微微侧开身子,伸出纤细的手指。阳光照在透明的指甲盖上,手形纤长优雅。

梁生指着稿子上的文字道:“我们人类说话,喜欢一句话里藏几个意思。比如这一句,难过了很久、精神状态不太稳定,暗指何老先生使我的抑郁病情加重。”

“这里,正视自身的残缺,暗示何老先生曾讥讽过我的残疾。”

“还有……”

梁生一句句分析下去,小纪听得似懂非懂,完全插不上话。

“等我在媒体面前说完这些,很快就会出现各种解读,进一步抹黑老先生。”梁生道。

小纪揉了揉光秃秃的脑袋。

虽然她不是很明白具体的逻辑,但也模糊地知道这个发言对何老先生很不利。

她偏着头看了眼作者,然后睁大眼睛咬了咬指甲,问道:“那你到时候会照着这个念吗?”

阳光里钻出几丝潮湿的风,凉飕飕的,吹过小纪的光头。

画眉鸟清着嗓子叫唤了几声。

梁生没说话,只是抬起头,看着小纪。

又是那种像是要攥死住什么的目光,直直的,牢牢的,紧逼着,讨一个答案。

小纪舔了舔嘴唇,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漫长的十秒种沉默。

梁生的视线轻飘飘的,落在皑白的窗棱上。

恒久的忍受让无比通透,也无比习惯,习惯到厌倦,却又不想做出改变。

最后,梁生启唇,垂眼,说:“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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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晕乎乎地,小纪又穿越了回去。

醒来时,小纪还在冰面上,寒冷又一下子笼罩了上来。

小纪抱紧胳膊,提上所有的力气,尽力往收容所滑。

可哪怕钻进被窝,寒气还是一阵阵往骨子里逼,肚子还一阵阵“咕噜咕噜”地叫。

难受得要命。

天哪……

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好奇到去关心大猪蹄子的事。

看什么稿子呀?

应该上去手撕猪蹄才对!

自己居然还和大猪蹄子和和谐谐地聊天,真是疯了。

疯了疯了。

小纪缓了半天,才勉强不那么气了。

接下来的一天多,小纪不是窝在收容所里受罪,就是一边找工作一边受罪。

但遗憾的是,招聘者一看到她浑身发抖、没有头发的寒酸模样,都选择十分委婉地拒绝了她。

小纪每分每秒都徘徊在要哭不哭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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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下午了,太阳光都洒满了收容所的小角落,小纪还是不想起床。

虽然被子就那么点,但小纪还是忍不住在被子里蜷来蜷去,仿佛这样就能暖和点。

晕晕乎乎的。

不用上班,为什么要起床?

但偏偏,有股神奇的力量拖着她,把她硬生生从被窝里拽了起来。

然后拽着她向远处飘。

又是……穿越?

小纪朦朦胧胧地想着。

这次的牵引力似乎比上次要弱很多,好一会儿,小纪晃悠悠地穿过隔膜。

接下来,好像又飘了好久好久,那抹虚弱的牵引力才把一点点开始把她往下带。

好多声音。

好吵。

鼎沸的喧闹声一阵阵刮擦着耳膜,小纪实在受不了了,伸出手用手指死死地堵住耳朵,但效果并不明显。

黑暗慢慢消散,小纪飘在半空,向下俯视。

好多人啊……

下方全是黑压压的人头,所有的位置都坐满了人,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喊着什么。

喊着什么呢?

不知道从哪一秒开始,那些杂乱的嘶喊声慢慢找到了节奏,汇聚在一起,变得整齐而清晰。

“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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