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成所愿（1/2）

万众齐跪，虽然还没见到人, 却因为前事铺垫, 已在心里默认对方就是那位帝王, 四面八方高呼万岁。

只有一人没有跪下，清瘦的身影笔直地站在那里，看着满头银发的人戴着面具如霜降慢慢走来，如此近的距离, 透过银白的面具, 那双深潭一般的眼眸里满是涟漪。

刘邵穆看着青年那双通透的眼睛，看着那张绝美的脸庞，看着对方伸出手，想要够到他脸上的面具。

一把抬手将人拉进怀里, 下一刻狂风大作，带走了原地的两个人。

待到顾沧琴重新站定，环顾四周, 已经换了一个环境。

昏暗的烛火在室内各个角落点燃, 照着二十平的空间, 平整的青石壁, 简单的一张桌, 一张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顾沧琴回过头, 看着来时的台阶, 往上延伸不知通向何处，他心内却无害怕：“这是在皇陵里？”

皇陵是建在荒地上，四周没有任何建筑，这个地下的空间，只能是在皇陵里。

“对，”男人掀开脸上的面具，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露出来。

顾沧琴转回身，看着对方明显血气不足的面庞。

男人却背过身，宽厚的手搭在石桌上，一头银发倾泻在背后，被烛火映照的泛起橘色的光……男人声音低沉宛如叹息：“这是皇陵里的一间耳室，朕以防万一命人空置的，毕竟到死那刻解药还没有研制出来，谁也不敢保证朕真的还有睁开眼的那天……”甚至，这种可能已经渺小到忽略不计。

哪怕醒了，早已经骨髓尽裂的他也动不了，花无垠的轻功天下卓绝，所以在皇陵关闭的前一刻冲了进来，但是那个时候，他早已经咽气，也许天机老人算的没错，他命不该绝，又也许，他的执念未消，哪怕身死，魂不灭……被人搬到耳室的记忆他没有，开始有意识之后的记忆他也没有，等到真的有意识的时候，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还挂念着一人的那段时间……都过去了。

“兜兜转转，朕还是回来了，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不是相信烨谦和擎苍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会遵守和平条约，说实话，朕并不担心陇澜变成什么样子，也不担心三国往后的局面变得如何，经过一死，朕已经明白，万物皆有它自己的命数，历史也有它自己要发展的轨迹，朕从来不怕负了这天下……”男人缓缓转过身，满目悲哀：“只是不想负了你。”

看着青年无动于衷的模样，男人单手撑住身体，“可是芷念啊，你是不怕的，甚至这还令你躲闪不及，朕知道，你的心里容得整个天下，唯独容不下朕……”从来紧抓着那段过往疼痛入骨不肯放手的也是他，软硬并施强求不得的也是他，“朕，”男人闭了闭眼，忍住骨子里冒出来的松软无力，靠着石桌缓缓开口解释：“朕没有要看你笑话的意思，也不想见你有一点伤心，只是觉得这样对你来说或许更好，想要的你都可以有，朕会替你在暗里守着这片天下，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战争动乱，也没有逼不得已，百年过后，还你一世清廉的好名声……”男人拳抵唇边，终归忍不住胸内气血翻涌，再次咳出血来……

青年看着高大的人脆弱地躬身，想到什么嗤笑一声，面庞如玉：“清廉的好名声？流芳百世？我要这些做什么……”青年微微抬头，历经事态的他，从来没有将这些虚无的东西看得如此重要，“我做的一切从来不是为了成全自己的名声。”

“朕知道，朕都知道，咳咳……”刘邵穆擦干血迹，他不求，他却不能替他想着。

青年看向紧皱眉头唇角带血却依旧目光执着地看着他的男人，他比谁都清楚，要是他真的打开了皇陵便将成为一代罪臣，这人定不会坐视不理……

一双纤瘦的手搭上男人的手背，刘邵穆抬头，对上青年的眼，刘邵穆张开手想要抓住对方，青年却已经往后退开了好几步。

“刘邵穆，你什么时候能不那么强势，”青年摇着头，慢慢后退，“口口声声说爱我的是你，到头来失约的是你，逼迫我束缚我的是你，你说让我等你，就可以等你，你将我带回陇澜，到头来说离开就离开，如今连回来也不愿露面，你若是真愿意放手，何不放得干干净净，让我此生轻轻松松走一场尘世，可是你这般默默看护，以为我就能领了你的情吗？”

男人伸出手，神情激动，想要触碰那个心上的人儿：“咳咳……是朕不好，都是朕的错。朕早已不奢望你对朕有情，只是想能像现在这样时不时地看你一眼……咳咳。”

顾沧琴转身就要走到石门边，后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以及殷切的呼唤：“芷念，别走……咳咳。”

顾沧琴忍无可忍地转过头，生平第一次怒吼出声：“刘邵穆，我要出去。”

男人目光中的悲戚宛如实质。

青年紧紧抿着唇，眼中腾起雾气，“我们不出去找太医，难道你打算咳死在这里吗？”

“芷念……”刘邵穆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下一刻已经擒住了青年的手腕，“你是不是，是不是，心里有那么一点……咳咳……”

看着男人又吐血了，顾沧琴连忙取出手帕放到对方唇边，“你先不要说话了。”面对着男人固执的神态，顾沧琴重新对上男人的眼，终于叹了口气，说道：“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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