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破阵(1/2)
“你问了什么?”胡伽追问。
唐梨低着头,轻咬下唇,看上去心事重重。
“秘密。”她敷衍地应道,“上路吧,天快黑了。”
说罢,她提起缰绳一抖,喊道“驾”。隐芦沿狭窄的山间小道跑了几步,收在身体两侧的雪白羽翼忽地展开,奋力一扇,一束的强劲气流将一人一骑向上托举,转眼间已高过林中树木,又继续扶摇而上,直到群山尽收眼底,目之所及,一片郁郁青青。
身后传来胡伽的惊叫和欢呼,啸风载着他赶了上来。两兽一应一和地嘶叫了几声,同时撒开蹄子,在空中奔跑,如履平地。
唐梨压低身子伏在隐芦背上,心想这样应该能避一避风。然而,没过多久,她直起身,疑惑不解——
风呢?
她低头望向大地。此刻天色近晚,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被地平线大口吞噬着,渐渐浓重的夜色模糊了大地上的万物,不过尚能勉强辨认。
唐梨一边默数风翼的步子,一边观察下方景物。三四遍后,她恍然大悟。
她叫胡伽:“你出门多,看看我们到哪里了?”
胡伽莫名其妙:“这才走多久,还没离开京郊吧……等等!这不是东宁府的城楼吗?临江而立,有很多做生意的渔民……哎,不对,怎么就不见了!”
唐梨心中惊诧,继而赞叹不已。
算算成京到东宁府的距离,风翼每踏出一步,他们就跨越大约一里,因此他们所见到的景象并非连续,而是跳跃着变化,真正的“移步换景”。她猜想,这种神兽能使附近的空间折叠,不受约束地穿梭。之前以为“日行万里”是文人的夸张说辞,没想到所言不虚。
胡伽听了她的解释,击掌赞叹:“师兄住的地方,估摸着骑快马也得花半个月。有了这风翼,我们今晚说不定赶得上住他家里!”
唐梨极目远眺,沿途不少规模不小的城镇一闪而过,华灯初上,一片璀璨,仿佛被大地俘虏的星星。
她心想,能驯养风翼这等神兽的人,不知是怎样一个人物?
***
夜渐渐深了。虽然感受不到风,沁骨的寒意仍透过衣衫。胡伽打了个哆嗦,往手心哈了口热气,问:“什么时辰了?”
唐梨仰头看看星空,道:“大约亥时初。你看得出我们到哪儿了吗?”
一路往西,大城镇越来越少,甚至隔很久才出现一个小村落,昏暗的火光从茅草屋的窗间漏出,就像洒落在地的点点萤火。
“看不出来。不过这地方鸟不拉屎冷冷清清,应该不远了。”
正说着,身体忽然一颠,紧接着急速下坠,耳边风声骤起,冻得耳廓生疼。胡伽吓得紧紧抱住了啸风的脖子,惹来一阵不愉快的马鸣声。
“乖乖,你好歹让我准备准备吧!”胡伽抱怨道。
隐芦载着唐梨,慢悠悠地扑扇翅膀降落在地面。她举目四望,问:“你有印象吗?”
他们降落在一处山脚下。胡伽环视周围,肯定地说:“没错,就是这座山。不知阵法还在不在?既然是请我们做客,不会太为难吧?”
山不算高,莽莽苍苍的森林覆盖表面,在黑夜里犹如千万个沉默而尽职的守卫;一阵风过,憧憧暗影摇曳间呜咽不断,声声凄切,闻之心惊。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羊肠小道在他们眼前,盘盘曲曲绕了一段,隐没在树林里。
“进去吧,见识一下师兄的杰作。”唐梨跳下地,攥着缰绳,隐芦却将两翼收在身侧,先她一步走上了小道,似乎想给她带路。
走进树林,残月微弱的清辉完全被繁密的枝桠遮挡,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胡伽摸出火折子点燃,借微弱的火光,见前面的唐梨走走停停,不时扣一扣小道两旁树木的皮。
不一会儿,唐梨停步笑道:“原来如此,此阵可随季节时辰甚至天气而变动,若先找阵眼再寻出路,确实麻烦。”
“切!就你知道?”胡伽不以为意,“然后立自身为中宫、定阵、找生门?告诉你吧,我也是这么干的,问题是阵法的关键不在这儿。”
唐梨对他泼的冷水置若罔闻,牵着隐芦,离开了小道,往树林深处走去。胡伽耸耸肩,在后头举着火折子给她照明。
七拐八弯地走了约一盏茶的功夫,脚下的土路突然间变得松软,踩上去沾了一鞋底的泥。眼前视野豁然开朗,一路走来的茂密森林到此戛然而止,像是被取材的伐木人砍光了。唐梨还想上前一探,隐芦却仰头长嘶,低下头叼住她的衣袖,轻轻往后扯。
唐梨从怀里取出一颗珠子,向前一弹,珠子打着旋儿,悬浮在一人多高的位置,发出莹白的光。湿泥上方笼罩着一片乳白的雾气,在珠光下,雾气内部的丝丝缕缕缓慢游动。这雾气浓重而厚实,珠光勉强够照亮地面,只见距离他们站立之处仅几步远的地方,湿润的烂泥泛着盈盈水泽,一只只水泡“咕嘟嘟”从地底下缓缓升起,在泥沼上冒个头,撑破时“啪”的一声轻响,一股陈旧的腐烂气味弥漫开。
“生门……不通吗?”唐梨一手托着下巴,沉吟道。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回头望向来时的路。
胡伽打了个哈欠:“没用的。向死而生,我也想过,可按死门的方位走,最后是一片汪洋。我不信邪,八门都走了个遍,没一个通的。看上去,这就是一个必死之局。”
“那你是怎么脱离此局的?”唐梨问。
胡伽挠挠头,有些惭愧地说:“其实,当时我走累了,靠着树睡了一会儿,等醒过来,人已经回到了上山那条路的入口。”
唐梨招手召回照明珠,低头沉思,两手抛来抛去把玩了几下,引得四周光影摇晃。
“胡伽,”她问道,“奇门阵法你学得如何?”
“还行吧,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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