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1/2）

王宫禁城，养心殿内，夏帝穆宴清一目十行后将密折丢至案前，轻揉眉心。

侍于一旁的内监掌印太监怀恩，接过女官奉茶打眼一扫，三枚雪芽不多不少，颔首示意后转身递于皇帝身前，“陛下，这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歇息片刻用些暖茶吧。”

“督察院巡盐御史，统掌各州盐务兼为宫廷采办贵重物品，从三品的位序不高不低却是一把万人盯梢的椅子，”皇帝接过玉杯轻饮一口，“这李叔良怎么就不知道收敛呢。”

“李大人依仗的还不是皇家的宠信，陛下稍加点拨便是，不必过于烦忧。”怀恩谨声答道。

“皇家的宠信，此言倒是一语中的，”皇帝沉声说道，“身为贵妃的弟弟、太子的舅舅，又手握天下肥差，有名有实前景可期，也难怪他春风得意藐视戒律。”

“陛下，言重了。”怀恩俯身说道。

皇帝抬眼示意，怀恩挥退殿前一应女官侍卫。

“怀恩，朕知道乘乾居于太子之位，表面风光实则不易，也常因此厚待他身边的人，可近来朕越发拿不准了，这样到底是在保护他还是害了他。”皇帝与这位入主东宫前便常侍身旁的太监交心交底。

“太子殿下温润谦厚，宽待下人。陛下爱护太子，有些小过小节平日里提点一二便是。”怀恩挑着顺耳的话小心应着。

皇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盯着殿门闭口不言，怀恩也静默一旁。

“殿外还是那个微凉的季节，殿内还是那幕空旷的光景。”皇帝忽然悠悠说道，“时至今日，朕仍记得那个夜晚。殿外杀声震天鬼哭狼嚎，殿内只有你我主仆二人。穿门而入的刺鼻血腥味直呛的人泪流不止，你跪在朕的面前说，‘自今日起，陛下只需每日重复一句话，但听母后教诲！’”

怀恩心中一声轻叹，虽然无人提起‘外戚’二字，可有些相似的情景终究勾动了皇帝那根敏感的神经。

校场之中，一身白衣劲装的战明月正在操练枪法。手中那杆丈余长/枪由精钢铸就外漆银粉，枪头中空两侧悬挂银环，挥舞时有破空之声，更添万夫不当之勇。

战渊负手立于观台，瞧着女儿越发熟练的枪法里隐约已有携风带雨之势，先是微微露出讶色，而后老怀大慰。

一套战家枪法施展完毕，战明月用一个飒爽英姿作为结束，似乎十分满意自己的收尾姿势，小女孩故意拗着身形停顿了片刻。直至听到父亲的一声轻咳后，才嫣然轻笑着肩扛比自己高出小半的长/枪，颠颠的跑到战渊身前。

“牵黄擎苍，驱狼逐虎、戍鼓营号、秋风残云，”战渊没有如女儿所愿说出溢美之词，“西境儿郎在转瞬生死的沙场铁血里提炼出的战家枪法，其精髓尽在这四势之中。背靠同袍一往无前，无论何时你都需谨记，孤狼易死群狼必活！”

“这枪法我已心领神会，日后一定勤加练习，”战明月秀目一转，笑着说道，“只是这几个招式名称一看便是由军营里的糙汉所起，直来直去的没有一点大家风范。”

“取人性命的营生，再多的修饰也掩不住鲜血淋漓。”战渊不以为意的说道。

“别的不说，太师父创立的这套剑法，一招一式的名字起的确实用心，”穆安生提剑立于庭间，“连血腥味仿佛都被压了下去。”

伴着宁王舞剑，卫央开始讲析。

“峨门九式，守式为倚危楼、凭孤栏，寓意风云飘摇兀自岿然不动；消式为鸣寒蝉、歇骤雨，寓意万钧之力亦是泥牛入海；起式含绕堤沙、卷霜雪，好比洗尽铅华；落式含衣带渐宽、黯然销魂，直若万物寂灭；收式独为何人说，只剩仗剑四顾于天地之间。”

穆安生收放自如的挥舞细剑，契合峨门缥缈写意的宗门底蕴。明明一套点到为止的剑法演练，可被剑锋扫过的落叶飞舞四散久久不落，刻意收敛的剑气偶有外泄时盘旋而起挤过纷纷躲避的燕雀后竟有冲入云霄之意。

“好！可比我当年初悟剑道时的七成。”卫央的点评已是最高褒奖。

“老师，跟你打个赌，”穆安生单手背剑而立，笑的怡然自得，“同样一句话，太师父肯定也与您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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