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1/2）
秦家不在C市市区，还需要再转坐汽车回到县里，等下了汽车，熟悉的环境气息扑面而来，阔别四年，C县倒是没什么变化。
秦家在C县老城区的一个小区里，因为建筑年代比较久远，并没有配备电梯，秦云阳爬上了七楼，先敲了敲位于秦家对面的走廊另一头的门。
敲了两下，里面就传来了声音：“谁呀？”
一个衣着朴素，神情中带着严肃的中年女子开了门，看到秦云阳，惊喜地笑了，神情顿时柔和下来，她忙开了防盗铁门，说：“是小阳啊。”边说边往里让，“快进来快进来。”
秦云阳笑着进了门，喊了声：“茜姨。”
茜姨笑着说：“你这孩子，我都多久没见过你了啊，自从你去上了大学，就一直没回来过。”
秦云阳不好意思地笑：“大学课业比较忙。”
课业再忙也不可能连春节都不回来，茜姨叹了口气，说：“那家人如果不欢迎你，你待不下去，就来茜姨这里过节也是可以的。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外头，你这孩子是想心疼死我啊。电话也不给我打一个。”
秦云阳只能微笑听着。
大概是看到秦云阳一脸疲惫，茜姨不忍心再提让她不开心的事，忙前忙后泡茶洗水果，边忙边说：“哎呀我跟你说，阿浩也是前些天才回来的，你们这些上了班的孩子啊，假期少，如果不在家乡工作，那真是想见一面都难啊。”
阿浩是茜姨的儿子，比秦云阳大三岁，受茜姨的影响，平时对秦云阳也多有照顾，不过秦云阳不是能与异性深交的性格，两人的交情也仅止于邻居而已。
听到茜姨这么说，秦云阳笑了笑，说：“等茜姨你退休了，就可以去找阿浩哥了，看着他成家立业。”
茜姨摇摇头，说：“现在的年轻人哪里喜欢家里老人过去打扰啊，再说阿浩跟他女朋友同居了，更不想我去当那个什么，电灯泡对吧，你们小年轻都这么说的。”
秦云阳笑眯了眼，她很喜欢跟茜姨聊天，茜姨看起来很严肃，但其实只是跟她不熟的人才会这么认为，她很少见丧夫后独自拉扯儿子长大的母亲可以活得这么平和又开朗的，平时跟孩子的关系也好，更不会过分干涉儿子的事情。在秦云阳的成长中，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也会请教她，茜姨作为一名老师，一直以来对秦云阳的影响不所谓不大。
秦云阳接下茜姨的话，说：“他们是大学的时候一起走过来的，多难得呀。”
茜姨笑了，说：“谁说不是呢，阿欣也是个好孩子。”
聊了一会，秦云阳说要回去了，从背包里拿出一罐茶叶，说：“茜姨您爱喝茶，这是给您带的。”
“你这孩子，怎么还千里迢迢给我带东西了，这儿什么都有，你带着多沉啊。”
秦云阳说：“茜姨我带都带了，您就收下吧。他们也没人爱喝茶。”
茜姨只好拿过去，边送秦云阳出门边说：“以后别带了啊，你能回来看看茜姨，茜姨就很开心了。”
秦云阳没有应这话，以后回来她还是想给茜姨带东西，她不会说场面话，就只是笑。
茜姨深知她的性格，只伸出手摸摸她的头，说：“回去吧。别怕,茜姨就在这儿呢。”
秦云阳条件反射抖了抖，但却没有躲避茜姨的手，笑着点点头，转身往走廊尽头走去，等她走到一半，回过头，看到茜姨还站在门口。
看到她回头，茜姨笑着向她挥挥手，她扭头，走到一个已经生有铁锈的门前，从背包里掏出钥匙，开了门。
屋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她看到自己摆在客厅角落的小床上堆满了杂物，她之前简单搭起来的床帘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几个挂钩。
不只是她的床，客厅里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临近傍晚，更显得屋里阴暗，让人很不舒服。
皱了皱眉，秦云阳把背包放到沙发上，开始收拾整理，拖地的时候，她在床脚靠墙壁的地板上发现了自己的床帘，已经脏得不成样子，她拿到卫生间简单洗了洗，挂到了阳台上，然后继续拖完地，开始淘米煮饭。
把饭煮上，开始用洗米水洗菜的时候，门打开了，秦父秦母一起走进来。
秦母大名钟云，她进屋一看到秦云阳就咧开嘴，说：“姗姗起来啦？你怎么到厨……”
大概看到头发和衣着不对，她及时止住了，半晌后说：“是你啊。”可能是觉得自己失望的语气太明显，她又故作开心地说：“阳阳，你怎么这么晚才到家啊，我们等了你很久呢，不是都打电话让你早点回家了吗？哎呀，你怎么还动手做饭了，快出去坐着，顺便叫你妹妹起来，阿姨来做饭就可以了。”
秦云阳被钟云一声“阳阳”叫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钟云推着出了厨房。
云里雾里地坐在客厅，她心想，以前只要有她在，秦家人是从来不进厨房的，这太不对劲了，钟云的态度太反常，她在竭力扮演一个慈祥母亲的角色，反倒让秦云阳从心底升起来一股凉气。
秦父大名秦光宗，大概是有重男轻女传统的秦家人对唯一的儿子有很大的期望，希望他长大后能光宗耀祖吧。
秦光宗沉默地坐在客厅另一张单人沙发上，看到秦云阳走过来，眼神躲闪了一下。
只坐了几秒钟，秦云阳起来往秦云姗的房间里走。她真是害怕跟秦光宗呆在一个空间里。
原来秦云姗在房间里蒙头大睡，刚才她收拾客厅那么大动作都没能吵醒她，估计昨晚又通宵了。
她只是避开秦光宗，倒不是真的要自讨没趣去叫醒秦云姗。
想看看书，或者打开电脑翻译一下稿子，但是没几分钟就放弃了，在秦家，她精神处于紧绷状态，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是一个防御的状态，压根没办法放任自己沉浸在这些需要静下心来做的事情中。
默默发呆了一个多小时。
直到钟云进来叫她们出去吃饭。
秦云姗大概还没睡饱，起床气很重，冲钟云发了一通脾气，然后继续倒头睡。
秦云阳跟着钟云出去，看到饭桌上的饭菜还算丰盛，但是，相对今天是除夕来说，却显得单薄，也没有买饮料，家里也没有糖果瓜子，门口连春联都不贴，没有一点过年的气氛。
钟云异乎寻常地热情，不停地给秦云阳夹菜，对于吃饭，秦云阳有洁癖，所以很不喜欢别人给她夹菜，这顿年夜饭吃得那叫一个煎熬。
吃完饭，钟云挪到秦云阳身边，用近乎谄媚的语气问道：“阳阳，你什么时候要回去公司上班呢？”
秦云阳下意识地想回答“初七”，但是话到嘴边，脑中不停响起的危险信号让她硬生生把“七”改成了“三”。
“怎么可能？！一般不是初七才正常上班的么？那个经常跟我一起去买菜的阿美，她家孩子早早回来了，而且年后十几才上班呢。”
“我们比较忙，特别是年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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