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2）

天气慢慢转冷，程因心早上差点睡过头。昨晚她看电视看得忘记了时间，一不小心就到九点了。冯湘桂从不管他们有没有完成作业，但是九点一到，他们必须都去睡觉。这几乎是雷打不动的家规，只差白纸黑字裱起来挂在家里那面灰色的水泥墙上了。昨晚《小李飞刀》大结局，惊鸿仙子死了，笑着死在了李寻欢的怀里。程因心与两个姐姐程绍琳程绍清躲在木门后从门缝里偷看，看得泪眼模糊。冯湘桂一边做手工一边看电视一边擦眼泪，并没有发现她们三个偷偷摸摸还没睡觉。

“为什么放手，为什么离开？不是说好吗？要一辈子相爱。”片尾曲播完了，冯湘桂关了电视。门后三姐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爬上床盖上被子闭上眼睛装睡，动作一式三份，及其同步相似。冯湘桂进房间看到她们三个都安静地睡着，又给睡在上铺的程绍博掖了被角，放心地出去了。才晚上十点，她要再做一个小时的手工才睡觉。

一个小时能赚两块钱呢。

躺在床上，沉醉了一个晚上的程因心终于走出李寻欢的世界，清醒地回到自己的世界中。然而一清醒，她的世界就像今晚窗外的夜色，连半个月亮都没有，黑暗得一塌糊涂。

她心想：“糟了，忘了背古诗。老师说明天要背诵。”

两个姐姐都睡了，程因心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把头藏进被子里，试图回忆今天老师教的那首古诗，可是她想到头都大了，连古诗的题目都没想起来。今天老师上课的时候，教室外面的走廊里停了两只麻雀。飞起来的麻雀是不稀奇的，但走了一节课都不飞一下的麻雀就比较奇怪了。程因心的座位最靠近教室门口，她坐得十分端正，整节课都没动一下，甚至张秉诚拿笔戳了她她都没发现。她的头端端正正地摆在脖子上，微微低着，刚好没人能看得见她那斜斜看着教室门口外面的眼睛。

那两只麻雀闲庭信步，小鸡似的。程因心觉得有趣，好奇它们什么时候飞走。她开始在心里数数。托她的“小老师”程绍博大哥的福，刚开学的那几天，程绍博兴致勃勃给她和程绍清讲课，现在她们都已经能从一数到一千，，放眼整个一年级，没有人比她们姐妹厉害。程因心看着那两只好好的鸟不当偏要当鸡的麻雀，心里开始较劲，和它们比起赛来。

她想：“我数到一千，看你们还不飞走。”

许老师在离她不远的三寸讲台上讲课讲得口干舌燥呕心沥血，程因心在离麻雀不远的一方座位上数数数得天昏地暗旁若无人。

数到七百零五的时候，下课铃响，麻雀飞走，她赢了！

程因心得意地笑了，终于回过神来。她动了一下，发现脖子酸了，腿也麻了，浑身不舒服。她刚想认真听课，就听见许老师说：“下课！”

全班的学生站起来，对着许老师鞠躬，异口同声：“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程因心慢了半拍，没有谢谢许老师，只和她说了再见。

张秉诚问：“心子心子，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一直没有理我？”

李晓天也说：“对啊心子，我都看见了，他拿笔戳你，你一直没理他。”李晓天如今已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与程因心张秉诚等人成了好朋友，不再是“小恶霸”了。他听张秉诚一直叫“程因心”“心子”，自己也这么叫了。

“刚才外面有两只鸟在走路，一直不飞，我一直看着它们，然后就下课了。”程因心解释道。

“所以你一节课都没听课吗？”张秉诚问。

程因心点头。李晓天一脸悲悯看着她，“心子，你惨了。许老师说明天要背诵。”

“那我晚上再背诵就好了。”

然而一到晚上，程因心就沉迷电视剧无法自拔，把背诵这件事给忘了。

这不，现在正躲在被子里冥思苦想应对的良策呢？她思来想去，“反正现在不能起来背诵，不如先睡觉好了。明天早上再背，那时候妈妈又刚好去给院子里的青菜浇水了，肯定不会发现我没有听课”。困意来袭，她安心地睡了。

早上，程因心是给满屋子的烟熏醒的。安图村及其附近村庄，几乎每家逗供奉着神灵。初一十五，逢年过节，大家就摆上贡品焚上香，虔诚跪拜祈祷。或祈祷家庭和顺，或祈祷好运连连，或祈祷发财致富。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愿望，神灵很忙。

冯湘桂家供奉的是佛祖。今日是农历十月十五，此时冯母正跪在佛祖画像前，双手齐胸举着三根点着的香，嘴里念念有词，虔诚祈祷。程因心拿着语文课本，叫了一声：“外婆。”

冯母站起来，将香插在香炉里，回过头瞥见程因心手上的书，说道：“女孩子背书有什么用，认得几个字就行了。”冯母大字不识半个，在她看来，女孩子认得几个字就够了，反正再过几年去工厂打工也不用用到古诗，以后嫁人生孩子也不用用到背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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