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2）
如果不说喜欢到处乱跑总是欺负邻居家的孩子又经常撕她大哥的作业本等等这些的话，程因心算得上让冯湘桂省心的孩子。冯湘桂本以为她先天不足，成长过程中免不了灾灾病病，可是在她出生后的这两年里，程因心连感冒发烧都极少。这让冯湘桂庆幸不已。她想这也是程因心的幸运。毕竟，她们这样的家庭，是养不起一个烧钱的孩子的。
可是程因心突然就生病了，而且是一场险些要去她小命的病。
事情得从前几天说起。那天程因心和往日一样，和邻居家比她大两岁却经常被她欺负哭的孩子一起在巷子里玩泥巴，回家后就开始反常了。以往她玩累了回家都要粘着冯母找吃的，填补她因过度游戏而空空荡荡的肚子。那天她却一改往日作风，回家后一句话也不说，爬上相对于她的短腿来说有点高的床，皱着眉头睡起觉来。冯母觉得奇怪，却也没深想。
晚上，冯湘桂忙完回家，没在客厅看见程因心，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学会说话后的程因心之所以招人喜欢，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她嘴巴甜。平时冯湘桂回家，不管程因心正在做什么，她都会停下来，笑眯眯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回来了”、“妈妈饿了吃饭”等话。这些话虽然没什么营养，可是除了程因心，却也没其他人对冯湘桂说过。
冯湘桂问正在吃饭的母亲，“妈，心子呢？”在家里，冯湘桂都是这么叫女儿们的。大女儿绍琳叫琳子，二女儿绍清叫清子，小女儿程因心叫心子。
“睡觉呢！”冯母放下饭碗，“下午回来话也不说，就去睡觉了。”
“绍博，去叫你妹妹起来吃饭。”
程绍博去了，不一会儿出来，说，“妈妈，心子不起。”
以冯湘桂的了解，一般情况下，程因心听到食物就像蚊子见到血，虽然她话还不能讲得很顺溜，但她的行动一定是非常诚实的，她会以她最快的速度赶到食物现场。
冯湘桂不放心，自己进房间去看。程因心侧躺着，缩成一团，也没盖被子。她本就比同龄孩子瘦小，这样缩着看起来跟没满周岁的孩子似的。冯湘桂本想大声说她不懂事，看她这样子就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她走近才发现程因心的眉心皱着，小嘴张着，似乎很难受，伸手去探她的额，发现她发烧了。
当时安图村的交通十分落后，晚上基本没有去县城或市里的车。人们生病了就随便吃点药，过阵子就好了。冯湘桂找了些退烧药喂程因心吃下，又找多一床被子给她盖上。
“妈妈，难受。”程因心迷迷糊糊地，语气有些虚弱。
“你吃了药出点汗就好了，睡吧。”
然而到第二天，程因心的烧还是没退。冯湘桂知道，小孩子最怕发烧。想到村里有个孩子因为高烧烧坏了脑袋，她心里就慌得不行。她极少走出安图村，对外面的情况都不太了解，根本没有办法单独带程因心去看病。程文锦又出海去了，下午才能回。她思来想去，无计可施。最后她喂程因心喝了些粥，又再吃了些药。
傍晚的时候，程文锦回家了，带着一身的海腥味，还没来得及冲个澡，就急急忙忙抱着程因心上县城的医院。检查了发现，程因心是由于体内炎症引起的持续高烧不退。
程文锦此次出海挣的钱全都给程因心交医药费了。看着他交钱时干脆得像百万富翁似的样子，冯湘桂第一次觉得他像孩子们的父亲。
程因心反反复复地发烧，又吃不下东西，几天下来，这一年养出来的一点肉全部都缩回去，不见了。除此之外，她还变得特别粘人。冯湘桂根本没时间在家照顾她，程文锦也出人意外地又出海去了。程因心就整天粘着冯母，一步都不让她离开。
毕竟只是个两岁的孩子，难受的时候不会表达，就只能用行动多渴求点温暖。
冯母说：“外婆去吃完饭再来。”
程因心不让。冯母一走开她就哭闹。后来程因心想，这大概是她整个成长过程中最明目张胆的任性了。
慢慢的，程因心不再发烧，也重新恢复了她对食物的热忱。大人们放心了，让她像以前一样，该玩玩、该吃吃。
南方夏天是多雨水的季节，也是多变的季节。前一会儿还出着大太阳，没一会儿而就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这天下午，程因心因为跑得慢，淋雨成了落汤鸡。张秉诚站在屋檐下，指着她满脸的雨水笑得龇牙咧嘴前仰后翻。看着这个三岁多了还这么幼稚的男孩，程因心将湿透的头埋进他的小胸膛蹭了蹭，将他的衣服也弄湿了。张秉诚怕痒，还在笑。程因心实在看不过去，张开她的两只小手掌，“啪”“啪”两声大力拍在张秉诚黑黑又肉肉的脸上。
雨停了，张秉诚哭着回去找妈，程因心也哼着不知名的“曲儿”慢悠悠地回家了。
半夜的时候，程因心又发烧了，而且来势凶猛。冯湘桂发现的时候，她已经烧得不醒人事，呼吸都基本消失了。她抖着手给程因心喂药，但是她根本喝不进去。
冯湘桂紧紧抱着程因心，感受到孩子的温度在下降，速度快到她止不住地颤抖。突然，她大声连续地喊，“妈！”“妈！”
冯母揉着眼睛跑了进来，问她三更半夜发什么疯。
“你去叫张大哥的门，让他开摩托车送我们去医院，心子快不行了！”
冯母愣愣的，没反应过来，晚上还好好的孩子，什么叫快不行了？
“你快去啊！”冯湘桂急哭了。
冯母这才清醒过来，拔腿往外跑。
很快，张家夫妇就赶来了，张秉诚也跟着爸妈跑来。
“湘桂妹子，快，给孩子披件厚衣服，这就去医院。”张大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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