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人生四十年1XiN（2/2）

“是。”荆家小子本已抬起头，现下又重重地叩了回去。

红山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不再理会地上跪着的人们，她重新看向了曹算算，她的眼里只有曹算算。

“算算，杀了他们吧，除了那个报信的。”

曹算算猛地瞪大眼睛：“阿娘，他们罪不至死。”

“算算，你要为他们求情？”红山主静静地望着她，等着她的答复。

“我……”曹算算在红山主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她捏着衣角，像初初萌生的幼兽，“我只是觉得，他们罪不至死。”

红山之主冷哼一声，道：“按红山律，欺君罔上者该祸及三族，如今寡人只取他们的性命，已经是开恩了。”

荆家小子一听免不了一死，顿时不管不顾地跳将起来：“我不过就是抢了她的木车，怎么就要死？你是什么昏庸的红山主！”

“嚯”地一声，一道银色刀光从红山主身后冒出，隐藏在暗中的侍卫连身形都没显露，就一刀斩杀了荆家小子。

曹算算知道出刀之人是谁，她娘亲带她见过一次月卫，她们以弧刀为武器，首领月华更是以擅长隐匿而深得她娘信赖。

“寡人如何昏庸，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儿评说。”红山主看了一眼曹算算，曹算算虽然震惊，但还算镇定。

这是她的算算，她唯一的女儿，将来是要继承红山主位置的人，直面杀人场面这种事，她早晚都要面对，早点面对总比晚了强。

红山主看了眼自己起了皱纹的手背，算算是她的晚来女，她不知自己还能再护她几年，年幼的算算必须尽快成长起来，红山需要她。

一声杀令下，长阳殿前血色飞舞。

曹算算不知自己那天是如何继续站在那里的，她只知道，这一片血色过后，将会有什么不一样了。

在存活孩童伏得越发低的身形里，她不会再是以前的曹算算。

有微不可闻的抽泣声传进她的耳朵里，是跑去给她娘报信的云家子在哭。

曹算算看了看年仅七岁的云芜，看着他因为恐惧而几乎要全部钻进地里的身形，她伸手拽了拽红山主的袖口锦纹。

“够了，阿娘……”她的声音稚嫩，但眼神里的坚定不容置疑。

红山主看了看曹算算的小脸，总算摆了摆手。夺人性命的刀光停了下来，但曹算算心中蔓延的血色却没有停。

从那一刻开始，长阳殿前的空地再也不会是她的游乐场。他们的死，和活下来的云芜发抖的身子，都在向她说明一件事，她与他们，终究是不同的。

她将来，是要继承红山主之位的，那不是一个好位置，年幼的曹算算如此想。

很快便有宫侍前来洒扫清洗，失去生机的身体被拖下去，沥过水渍之后，长阳殿前仿佛又可以像之前那般干净。

七岁的云芜连大气都不敢出，双手按在冰冷的地砖上，即便水渍打湿了他最值钱的衣衫，也不敢动。

曹算算走到他身前，扯出一个极具安慰之意的微笑，向他伸出手：“起来吧，云芜。”

“谢殿下！”云芜将脑袋向地砖上重重一磕，站了起来。他再抬起头，眼睛里就多了许多对曹算算的感激之情。

“云家小子，你打算怎么处置？”红山主问向曹算算。

几乎没有迟疑的，曹算算也没有看云芜，便道：“我喜欢他，阿娘。”她阿娘说过，这些侍臣人选，她可以随便挑，只要她喜欢。

今日她若不说喜欢云芜，恐怕云芜连红山宫的宫门都出不去。

“哈哈哈好，念在他报信有功，那就封他做你的侍臣。”红山主的决定，从此云芜就再不是世家的小公子了。

有内侍上前提醒红山主，云芜的年龄太小，并非封侍臣的合适年纪。红山主目光如刀：“只要是我算算喜欢的，寡人都要给她。”

曹算算全当没听到红山主对她的宠溺之语，她站在长阳殿前潮湿的地面上，听凭轻风将她鼻尖的血腥气息吹散些许。

她说：“阿娘，我想修炼了。”

她的阿娘一直在等她说这句话，她一直都知道的。

自记事起，曹算算从未想过要多么努力的去修炼，以她的身份地位，就算不修炼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今日，她发现自己错了，有些事要去做，只能靠自己。

“好！”红山主欣慰地说着，又一次伸手揉了揉曹算算的头发，将她的头发揉得更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