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测试（2/2）

“那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明明能……”青争试图发动单音昏睡术，但刚冒了半个音，就被打断了。

那个登记员突的大喝一声，坏了青争口出的韵律。

他以一种满是同情的目光看向青争：“别看你现在能动用那么一点法术，但你这是以燃烧生命为代价发动的，你活不长的。

“这才是禁止女子修习法术的真正原因，女子命弱。”

有血腥的味道自喉咙处反上来，青争吐出一口鲜血。

头有些晕，身体有些摇晃，青争强自稳住身形，看向那个登记员：“这么说，今天无论如何，我都通不过这里？”

“是这样没错。”登记员坐回他的专属位置，“要怪，就怪你自己是个女人。”

“那你们书院的女仙师呢？她们是怎么进去的？不是通过这种方式？”青争不甘心。

“这个，你没必要——”登记员觉得告诉她也是无用，可他没想到，他的话尚未说完，肩膀处就被人拍了一下。

是白袍测试官，他从测试台上下来了。

他同情地看着青争：“你说的不错，书院确实有女仙师，我不知道你从哪听来的。不过，她们一般的身份都是达官贵族子弟的侍婢，或是权贵家族的后辈，你看你哪一样沾得上？”

青争瞪大眼睛看着他，她本以为这人一身白袍，定是个白衣飘飘素心纯净的好仙师，跟在她家露面的圣使不同，可他一开口，她发现，他这一身确实是白，却是白骨累累的白，他比白胡子圣使更惨淡，不需要多做什么，仅凭几句话便能磨灭她心间的一切希望。

“是啊，认命吧。”有围观的人如是说。

“一个女孩子，争什么争，早点嫁人才是正道。”也有人这样说。

……

这些人，他们虽然站得远远的，但他们的一言一语联合起来，仿佛就突生出了许多尖刺，那是可以称之为“世俗”的力量。

又是这般。

又是如此这般。

又是如此这般心痛。

青争咬着牙，一字一顿：“我不认！”

想要学习的法术，想要到达的远方，即使有一千一万个声音告诉她不可能，她也要去走一走。

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的成为自己，而不是千千万万个好像由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谓女人。

她首先是个人，然后才是个女子。

“是啊，不能认。”与众不同的声音总是倍受瞩目，再加上此人身上的五彩羽衣，吸引来的眼球就更多了。

青争好奇地抬眼，谁会在此时说这样的话？她立刻便对上了一双琉璃色的眸。

“命运这种东西，一旦认了，这人也就死了。”他接着刚才的话，又补充了一句。

然后旁若无人地问青争：“喂，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又脏又臭全身都是羽毛的老头？在城里？”

青争正暗自感激他替她解围，可听到他的问题，心里却是一惊。

他形容的岂非是黑羽脸人？他是来找黑羽脸人的吗？是他的家人？果真如相由前两天跟她说的，这黑羽脸人背后的势力不一般，他让她把木叶集看完就趁早毁了，还好她重新誊写了一份，否则，此时不知会不会被这人感应到。

青争摇了摇头，说：“没有。”

琉璃色眸子的少年本也没想过能从她口中问出什么，听她说没有便不再多想，而是走向了白袍测试官。

“你们书院，真有天底下最全的藏书？”

白袍测试官笑了，终于来了个看上去靠谱的家伙：“书院有没有天底下最多的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书院一定有全天下最全的木叶集。”

“那好，我便去。”

“麻烦少侠登个记。”登记员的屁股又一次离开的凳子，只不过这次的脸上，带着的是从未对任何人展示过的殷勤笑容。

年轻人提起桌上的毛笔，在登记表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向水晶石走去。

青争听到“最全的木叶集”那里，只觉全身的骨头几乎都要碎掉，那些木叶集“永远”都不会让她看到。她再难以在这里待下去，她转身，在人群的分隔下，与那少年背对着，向着完全不同的方向行进，走向各自的道路。

这时的他们，是萍水的路人，只一面之后，再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水晶石发出了罕见的耀眼光芒，青争听到身后的人群沸腾起来。

有人高呼着“天才”，激动地仿佛水晶石前的人就是自己。

也有人大叫着晕了过去，比经历百年一遇的盛事庆典还要兴奋莫名。

更有人争相去看登记表上的名字，欢呼着年轻人的名字，像是在欢呼着一位盖世英雄。

但这些的这些，都与她青争没有半点关系。

她安静地走着，重新披上斗笠，小心不让口中涌出的鲜血蹭到新衣服上。

孙悦吉，她听到了他的名字。

这将会是个响当当的名字，这名字的主人，前途将无可限量。

青争如是想着，加快脚步，又觉得还不够快，索性奔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