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1/2）
高处，从来看风景好。
上官红衣就是一个喜欢站在高处看风景的人，不恼浮云遮眼，不畏高寒。居高临下，万物皆在脚下。
本来，她一人独赏风景很好，直到身后传来压迫感，一人拿剑指着她。
她笑着回眸，笑得绝色倾城，笑得无所畏惧。眼前之人狰狞的面孔，利刃寒光，皆被她视之不屑。
方才，有一处风景很得她心，当然她原本是为了看这出独特的风景而来。也是这一把剑，他的剑，被人用来指向他，现在，他将剑尖对准她。
“我终于明白了，这一切，你都是有意为之。”韬无以额筋暴起，恨不得杀了她泄心头之恨，“你千里迢迢把我找到，表面是为了让我继续拆散离人和萧王，实际上，你是想让二人破镜重圆。”能让二人破除隔阂的方法，只有他亲口把真相供出来！
“你错了，今日局面，在意料之外。”上官红衣睨了他一眼，她从不是一个好人，不关乎她利益，暗中相助、搭桥牵线的戏码，她怎么可能会做？
他未免太不懂她了。
心中嘲讽一笑，不理会那指着自己的寒剑，她难得有了长篇大论的乐趣：“与你这场交易，我从一开始就不吃任何亏，我交易的筹码只是带给你一个消息，你无论答应与否，我都毫发无损。你若成功进一步离间二人，带离人远走高飞，那么我们两人目的都达到，我会寻机回到萧王身边，最好不过。反之，若是不成，我上官红衣也无所谓，萧王对我多年冷漠，继续与视我不见又有什么区别？我依然无损失。”
没有的失去，又谈何损失？
当年，他怒不可遏拿剑指向她，要她偿命。十年相扶持，十年风雨，顷刻消失殆尽。从那一刻开始，他与她形同陌路，再也未说过一句话。
最后，上官红衣总结道：“这才是我当初的目的。可惜，阴差阳错，现在二人倒真破镜重圆了。”
“想不到今日的上官老板也会替自己开脱，从头到尾，你都在利用我！”韬无以不相信她的话，事到如今，他已经不相信任何人的话。
“当初，你心甘情愿与我交易，何来利用之说？是你自持聪明无匹，自信结果在握，一时被喜悦冲昏头脑，理不清这其中的利害罢了。”停了停，上官红衣又多加了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上官红衣可不怕，但你就不同了。”
不，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一切错都是她！没有她将他找到，出言引诱他回来，就不会沦为今日模样！
上官红衣无情的话，恰恰戳到韬无以的软肋，让他恼羞成怒，厉声：“今日无论你说什么，都必须付出代价。”怒剑跃起，剑锋直朝她眉心。
上官红衣岿然不动，容颜冷艳。那红袖轻盈，随风凌然，淡漠地如一尊入了画的绝世女子。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刀光自她身后闪电般掠出，与韬无以的剑厉声相撞，迸出一道火花。劲道之大，逼得韬无以踉跄后退。
来人正是王大刀。
上官红衣微扬下巴，眉眼傲然，似笑非笑。
他说，危难之际，必出现。
他果然不食言。
两人落地站定。王大刀道：“对一位女子下手，未免太不文明了。”
对自己武功颇自信的韬无以出手失利，眼里燃起了一团熊熊焰火，“无论是谁，挡我者死！”
王大刀称赞：“够狂，我喜欢！就怕没有这能力。”
韬无以低喝一声，剑光又刺了出去，顷刻间，刀光剑影，交织成网。
王大刀的刀法霸道狠劲，克制了韬无以谦谦君子般的剑法，赢得上风，韬无以被逼得犹如一只困兽。王大刀不欲与他多纠缠，但他好不领情，有种不罢不休之势。
王大刀耐心全无，他向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既然寻死，就休怪我不客气。一发狠，刀势破空，直击他身体要害......
电光火石间，一具娇躯飞出，挡在韬无以面前，为他承受了那快如闪电的致命一刀......
韬无以陡然瞠大眼，看着那柄明晃晃的大刀直穿了她的身体，再带出飞溅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眼！
“牵机......”
在她摇摇欲坠之时，他丢了手中剑，双手接住她的身子。轻放于地，半抱着她。刀口鲜血直流，他用手去捂住，可终究无济于事。
这一刻，他竟然清晰地醒悟，他不能失去她！
牵机血色顿失，但她的眼睛却很亮，前所未有地亮。躺在他怀中，看喜欢的人滚下热泪，她带血的嘴角轻轻地笑了，“其实......其实我骗了你，当年我并不是无意间救了你的......我、我早就见过你，在乌蒙国王宫，就一眼，便喜欢上你了......”
韬无以悲痛的眼里有着愕然。
她当时是个半大的孩子，胆大又贪玩，一个人敢溜进了深林，也不怕迷路。凭着点医术，却意外治好了甩开护卫自己一个人跑远打猎扭伤脚的公主。公主非常感激，请她一同进宫，盛情款待了她。
公主准她参观王宫并赐予她金牌，她谢绝了宫娥陪伴，一个人在王宫任性穿梭。一位高雅的白衣公子从正殿出来，撞了她一臂。
回头，惊鸿一瞥，心曲顿乱。
他却连头回也不回，扫了扫衣袖，便走了。
目光追随着那远去的背影，她不觉脸微热泛红，不过，他身上似乎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落寞孤寂之感，淡淡的，挥之不去，她竟然觉得心疼。
韬无以，他叫韬无以，这是她从公主的口中得知。
她开始暗中关注他。
他吹笛，她远远聆听，揣摩他在曲中表达的情绪。她懊恼他与一个叫离人的女子亲近，担心他惹怒国师没有好果子吃。
后来，烽烟四起。她不关心胜负，只关心他的安危。最后，以乌蒙国的溃败亡国而平息了战火，她目睹了他从高崖一跃而下，那一刻，她恨不得自己长出翅膀。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不死心！不顾自己安危，沿着悬崖峭壁爬下。哪怕好几次差点踩空，险些被洪流冲走，皮破血流，亦无所畏惧。一天一夜，身疲力竭，终在一个缓流的石缝中将他找到。他半身浸泡在水中，丝丝红血从血肉模糊的右脸渗出，融入水中，几乎染透全身。
他还吊着一口气。
平生第一次她开心着、泪流着感激上苍的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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