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2/2）
听他这么一说，还似有隐瞒的样子，秦亦昕心生疑云。随即换了便服，随他出了宫。
周顾文并没有说去哪里，秦亦昕也不知道他意欲何为。就是随他带着在京都城大街小巷走了一走，到勾栏酒肆摊店坐了一坐。然后他脸色渐渐就变了。
萧王大胜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了城中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些人如身临其境般，说萧王如何谋略过人，如何用兵如神。也有人说，只要萧王在，大宣国就能长治久安，国运昌盛。萧王是大宣国的天子骄子，是大宣国的守护神。
这言下之意，不就是他这位皇帝一无是处？
秦亦昕龙颜大怒。
回到宫中，怒气久久都不能平息下来。想起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谨防着他，天天恨不得削掉他的丰羽。难得借机命他领兵作战，想趁机削弱一下他兵力，打压一下他的势头，结果他一战大捷，名声更是入人心。
似乎处处如他秦言墨的意，处处不如他秦亦昕的意。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如此热衷封赏之事？何必给他的部下添光增彩？为朕平战乱打江山，本来就是他身为臣子的责任！拿起御案上的草拟好的圣旨，用力扔到地上，又喊来徐通重新拟了一封圣旨，这次他不问大臣，全凭他意。
他觉得赏赐还是要的，毕竟君无戏言，只是赏赐的分量有多大，他是皇上，全凭他说了算。所以刚刚这封封赏的圣旨宣读出来，大臣们出乎意料也不足为奇了。不过他也只能如此玩玩这些小手段，其它的也没辙。
秦亦昕从秦言墨身上挪开目光，转到他身侧的离人身上。他完全没想到会在金銮殿见到她，离上次在萧王府见到她，已经半年有余。饶有兴趣将她上次打量，依旧朴素淡然，给人一种别样的恬适，与他后宫中某个身影倒有几分相似。她当初一舞惊艳了所有人，他印象一样深刻地很，后来又在院子喝茶聊天，实在是让人舒心的女人。
他发现，从她进入金銮殿始，就一直紧在萧王身侧，样子颇亲密。他早听闻她医术不俗得已随军，后来又受了重伤，堪堪捡回了一条命。不过令他费解的是，萧王竟然携一位女人入宫，难道......
想到了些什么，秦亦昕的嘴角慢慢弯了个弧度，有意思，是时候给萧王些惊喜了。他微微一笑，换了关怀的语气：“离人姑娘，朕听闻你受了箭伤，尚未痊愈，加上舟车劳顿，身体甚虚弱。为表朕关怀，离人姑娘就暂留在宫中修养一段时日罢。宫中有太医，绝对有利于姑娘身体恢复。”朝秦言墨看了一看，诚意满满道，“萧王，朕知道离人姑娘是你萧王府的人，她留在宫中修养，你大可放心。”
离人脑子一轰，她再笨，也知道皇上的意思，下意识捏捏拳头，手心冰凉一片。
秦言墨脸一沉，眼中迸发出冷光，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料到他会在朝堂之下利用他心爱的女人要挟他！他冷冷回视，不容置疑道：“皇上，离儿是臣弟心爱的女人，她应由臣弟来关心，不劳皇上挂心。”抬手把离人往身边拉近些，表明他决心。
金銮殿安静了下来，有一股肃杀之气在涌动，大臣们噤若寒蝉。萧王的意思很明了，他这是在公然违背皇上的意思，这可是大罪啊！有人偷偷抬头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萧王，两人目光对峙，如寒光，如利刃。
离人僵僵凝视着秦言墨冷硬的侧脸，“离儿是臣弟心爱的女人。”这句话久久回荡在她耳旁。他在金銮殿上，文武百官面前说出这句话，就等于在向全天下宣示他爱她，她眼眶忽而就红了。
秦亦昕隐忍着心中怒气，强装舒眉大笑，“朕不过留离人姑娘在宫中住一段时日，萧王何必如此紧张。既然离人姑娘是萧王心爱之人，那朕就非常想知道，这位离人姑娘到底有何贤淑良德能够获得萧王的垂爱了。”
见秦言墨的脸越来越铁青，秦亦昕心中越发得意，他还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动怒。再先发制人提高些声音喊道：“来人啊，送离人姑娘到后宫歇息。”他就是要看看，他眼中到底有没有他这位一国之君存在！
走来了两位守卫，在离人面前站定，“姑娘请吧。”
“夜。”离人从秦言墨身后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守卫，不知所措地再往秦言墨身上靠了靠。
秦言墨伸手挡在离人面前，低冷的声音喝出：“谁敢。”他声音不大，却如一阵数九隆冬的寒风扫过各个人的心头。
这是、这是要在金銮殿上撕破脸皮了吗？这变故大家都始料不及。大臣之间有人暗暗用眼神交流，最终还是无一人敢出来安抚场面。这种情况实在把握不准，万一两边得罪，以后就有苦头吃了。
秦亦昕脸上的笑容强装不住了，放在龙椅把手的手渐渐曲起。随着他重重一哼，手也抬起重重拍落，厉声道：“还在等什么，送离人姑娘下去。”
“遵、遵旨......”两位卫兵颤颤巍巍，绕过秦言墨横在离人面前的手走到离人一旁，伸手就要拉离人走。
“咻”一声急响，轻鸿剑被抽出，一头握在秦言墨手中，尖锐的一头抵在一位卫兵的脖子上，“本王说了，谁敢！”
金銮殿角落的守卫见此，纷纷拔剑涌过来。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事态发展的边百卫和王大刀也下意识地亮出兵器，护在秦言墨身后，与守卫对峙着，剑拔弩张。唯独赵石颇为为难，他完全不知道站在哪一边，于是讪讪退一旁作暂时观察。
事情发展至此，秦亦昕彻底坐不住了，霍地站起，怒不可遏，“萧王，朕是皇上，你眼中到底还有没有律法？你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中？你想违抗朕的命令还是想造反啊？”
手动了一动，手中的轻鸿剑往守卫脖子送前了几分，秦言墨目光撇向高高在上的人，冷笑：“皇上，你是想本王坐以待毙吗？”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臣弟”改为“本王”，他已经完全不在意得罪任何人。
“看来萧王对离人姑娘可真是一片真心，甚至铁了心罔顾皇命。”秦亦昕怒极反笑，“朕倒想看看，你今天是不是为了一个女人要大闹金銮殿......”话落，示意守卫抢人。
一触即发之际，“皇上，离人愿意留在宫中修养，离人谢皇上大恩。”声音有些急，却清晰回荡在大殿上。
秦言墨凛然愣住，霍然转头去看离人，只见她面色从容平淡，嘴角有些淡淡的笑，她也看向了自己，声音柔缓：“夜，我不会有事的。”
他知道，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给他解围。秦言墨收起剑，转身与她面面相对，深深望进她眼眸，郑重承诺：“离儿，你等着，本王一定会带你离开的。”
离人同样深深望进他的眼，微笑，“我知道，我等着。”
秦亦昕盯着这深情的一对，毫不留情朝守卫挥手。这时所有人都收起了兵器，守卫收到命令，又来到离人身后请她。
离人再深深凝望了秦言墨一眼，正要转身离去，忽然，她猛然回头，踮起脚尖，吻向了他的唇。四片嘴唇相贴，不顾旁人，惊愣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