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1/2）
翌日清晨。
专门的婢女按时进入潇成院，把上上下下清理打扫，又有婢女端来了早膳，一一摆上桌上，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又款款退出。
她们皆是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声音，生怕吵到尚在睡眠中的王爷。其实，她们也都很奇怪，王爷一向早起练剑，从不贪眠，只是近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王爷几乎不怎么碰剑了，常常日上三竿才醒来，改了性子似得。
秦言墨醒来时，床帘静静垂着，有微光从帘隙中透入。天已经大亮，想必时辰已不早。
这是一个安稳的睡眠，没梦，一觉天明。
醒来的秦言墨并不急着起身，他把近来的事情在脑海中仔细过滤，故而又闭上了眼。他时而眉舒时而眉紧，似乎有想不通的地方。一刻钟后，他再次睁眼，眸底闪过一抹冷光，稍纵即逝，接着他掀被下床。
洗漱用过早膳后，便见朱长宏手中拿着一本小册子走了进来。朱长宏面色倦怠，册子里写着的是他苦思冥想了三日而想出的中秋节目。
秦言墨打开看了一眼便又合上，道：“就这么办吧。”
“那老奴这就去准备了。”离中秋之日仅剩五天了，朱长宏忙得焦头烂额，中秋年年有，本不是什么稀奇事，但今年王爷难得开尊口要热闹，是难得一遇，所以他必须事事做到周全完美，到时莫坏了王爷的兴致。
朱长宏正要退下去，秦言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又叫住了他：“潇湘楼的舞姬们，在府里住的可还习惯？”虽然对皇上大驾光临的事他不怎么上心，但毕竟是一国之君，若引起麻烦还要花精力斡旋，如今他已没有多余的精力与心思了。
用不了多久，一件谋划已久的事情即将爆发，他的精力全放在此事上，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熬到那个时候。如果熬不到，又该如何收场？
朱长宏大吃一惊，想不到王爷会突然关心起了这事。他回道：“一切安好，姑娘们每日勤勤恳恳练习舞蹈，不敢有丝毫懈怠。”
秦言墨沉吟下，“本王今日闲来无事，便走一趟凌飞阁。”
“那老奴传人到凌飞阁通传一声，让姑娘们准备准备。”朱长宏清楚王爷的意图，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要亲自确认舞姬们是否已达到在皇上面前献舞的资格。
杨姿若一走进幽芷院就不顾形象大喊：“离人。”
离人顶着一根草屑从一堆密丛中站了起来，“姿若，早安。”
见此，杨姿若笑得花枝乱颤，“感觉你就像一条虫子，总是爱往绿丛里钻。”走过来扯拉着她走，“走，去凌风阁，你别想着偷懒，时日不多啦！”
确实时日不多了，她们很快就要离开萧王府了，以后还有没有缘再见都难说。
两人到了凌飞阁后，舞姬美人们纷纷停住了舞蹈动作，哄堂大笑起来，有美人调侃：“哟，我果然没猜错，姐姐果然抓爱徒去了。”
廖秦儿把话接了过去：“说真的，我都羡慕极了。”
杨姿若双手叉腰，故意气势汹汹道：“你们一个两个又在找借口偷懒，拿离人寻开心，小心我罚你们吃板子。”
离人不说话，只是一旁偷偷笑。
“才不怕你的软板子......”舞姬美人们嘻嘻哈哈说着，纷纷走下舞池，把离人和杨姿若拉向舞池，水袖挥起，把两人层层围在中间，嬉闹起来。
闹得正酣，一个传话婢女进来了，对着舞池的众人毕恭毕敬道：“各位姑娘......”
欢闹的一群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一时鸦雀无声，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婢女，只见她说道：“各位姑娘，王爷稍后光临凌飞阁，请各位姑娘稍作准备。”说完就退了下去。
什么？她们没听错吧，王爷要光临凌飞阁！
据说王爷神龙见首不见尾，常不在府中，她们都以为，要见得王爷真面目，唯有在皇上面前献舞的当日才有机会了，想不到他今日毫无征兆地要光临凌飞阁！简直让人受宠若惊！
杨姿若倒是非常镇定，心里非常明白王爷到来的目的，要想在皇上面前献舞，必须过了他这一关。看来，展现她们舞姿魅力的时刻到了！
“姐妹们，千万莫乱了方寸，现在你们先下去准备，稍后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
大家都明白杨姿若的意思，在潇湘楼时，她们也是见多了身份高贵之人，她们是舞姬，迎接贵客的方式，一场绚丽迷人的舞蹈最好不过了。
大家都行动了起来，唯独离人站在原地，一时不知怎么办，她是暂避到内室好，还是先离开好。杨姿若看出了她的窘迫，笑道：“离人，不如你同我一起恭候王爷的到来，你我都未真正与王爷谋面，不如趁机见上一见。”
离人心里确实想趁机见见王爷的真面目，她进府几个月来，他的传闻倒听过不少，就是未曾得以一见，说起来实在让人纳闷了些。但她还是拒绝了：“姿若，我在这里，就怕会给你们添乱，耽误了你们的正事，我想，我还是先行离开得好。”
杨姿若知道她去意已决，也不挽留。
道别之后，离人就匆匆出了凌飞阁。前面是一个岔口，一条是主道，一条是小径，再三衡量之后，她选择了小径。才走过去，主道上，秦言墨一行人就走了过来，两人再次错身而过......
有些人，总是在不经意间相遇，又在不经意间，一次次错过......
当传说中的萧王出现在眼前时，杨姿暗想，果然跟想象中一样，冷峻无双，淡漠疏离，让人畏惧。“参见王爷。”她盈盈欠身行礼，大方得体。
秦言墨不着痕迹地打量她一眼，淡漠回应：“不必多礼。”
杨姿若站起来后，再给秦言墨身后的朱长宏稍微点头行礼，朱长宏亦点头回礼。
“本王今日来得仓促，望不会惊扰了各位美人的兴致。”秦言墨直接坐在主塌上，婢女立即捧上热茶。
这本是一句客套话，杨姿若却听出了冷清的味道，“王爷大驾光临，姐妹们可是高兴坏了，稍后她们要为王爷您献舞一曲，望博得王爷一笑。”
“那本王可要看仔细了。”这是一位聪明的人，她知道自己的来意，也不废话，直接进入主题，这点颇让人欣赏。
杨姿若就下去准备了。
秦言墨指尖敲打着桌面，悠闲等候着。一抹红色身影出现在门外，他看过去，温温道：“你来了。”
来人当然是上官红衣，她径自走了进来，平静道：“红衣自小好舞，既然今日有机会目睹到府中贵客的绝代风华，自然不能错过，红衣不请自来，望王爷莫怪罪。”几日不见他，虽然他尽量表现如常，那抹黯色，依旧逃不了她的眼睛。
“这些总是你最爱的。”秦言墨低声说着，忽而又提高声音，“也罢，有你替本王衡量，倒让本王轻松。”
“那红衣谢过王爷了。”说完，她坐到次座上。
刚坐定，舞乐就奏响了，舞姬一个个着水袖舞衣，遮脸娇羞出现，在舞池中央围成三圈，摆成妩媚动人的姿势。随着舞乐一激昂，从外及里，舞姬仰头轻翻，水袖一圈又一圈，飞舞而出，犹如莲花绽放，让人叹为观止！
这便是《莲绽如华》，这支舞她们从不轻易在外人面前舞起，哪怕曾经有人一掷千金，她们亦是不屑。而她们等的，便是今日这样绽放的机会。
随着乐曲转为柔和绵长，舞池底下，袅袅腾起了白烟，舞姬们若隐若现，眉眼娇媚，玉手宛转，拨动人的心弦。白烟渐渐消散之后，又是一团白烟自舞圈中漫起，杨姿若抱着琵琶袅袅而起，她一身嫩黄的华丽舞衣，开合遮掩，衬托得仪态万千。
如果说，舞姬们绽放开来的是莲花瓣，那她就是被莲花瓣层层包裹的莲蕊，神秘高贵，让人忍不住想去采撷。她身体软如云絮，手臂柔若无骨，莲步婀娜，玉手流连，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如果说九天仙女再世，想必就是这般吧。
秦言墨面无波澜，上官红衣神色冷清，只是内心已不平静。
舞乐渐收，舞姬们众星拱月般把杨姿若捧在中心，杨姿若眸光盈盈，投向舞池外的众人，让人如痴如醉。一舞已毕，舞姬向秦言墨行礼之后，款款退了出去。舞池上只剩下杨姿若，她欠身后道：“献丑了。”
秦言墨不表态，只是问一旁的上官红衣：“红衣，你觉得如何？”
上官红衣看了杨姿若一眼，红唇轻启：“舞姬们个个天香国色，舞姿绝世，让人惊叹。”
她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神色冷清，冷漠异常。杨姿若倒不清楚她是真心赞叹还是在说客气话，不过她依旧大方微笑道：“谢谢上官小姐。”
她一开始看到上官红衣出现在凌飞阁颇为惊讶，不过后来想起白于飞的话，未来的王妃出现在王爷身边，再正常不过了。近看她，越发觉得冷艳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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