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不想死（1/2）

便于携带的小型导力灯在黑暗中散发着温柔的暖光, 似乎只要被笼罩在这片柔和的光晕之下，就不会被寂静恐怖的丛林夜晚所吞噬般安心。

郑飞亦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要在丛林中过夜的情况，不仅准备了户外用的小型魔导力灯，本以为用来换洗的衣服也都带的相对较厚的，将这看上去就是制作精致的衣服毫不吝啬地扑在地上, 叫柯白瑞跟着一起坐过去。

事实上谁都没有提出要在这里过夜, 到达森林里的时候天就已经快黑下来了，想要观察雕像或在附近搜索都不是上上之选, 从时间上来讲完全可以回到翡城找个地方住一晚第二天再来, 但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默认了在森林里露宿的决定。

郑飞亦稍微虚脱的状态下也不方便赶路, 万一翡城附近又有人准备伏击，匆匆忙忙来回赶实在太麻烦……

心中寻找着各种各样不需要的理由, 强行加在头顶, 说服自己留在了野外，坐在厚实的衣服上靠着附近一颗矮树, 从正面仰望着那高耸又孤单的漆黑石像时, 才总算从持续着茫然中找回自我一样。

就算真的坐在这里一晚上，其实也只是给自己找罪受, 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丛林静悄悄的夜晚, 深秋独有的萧瑟寒意, 不知名小虫子的低语，无论怎样跳动都只会让胸腔越来越空洞的心跳声。

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单调无聊, 只会让人萌生睡意。大白天短时间内就受到了两次莫名其妙的伏击, 为了不引人注目而绷紧了神经, 用尽体力奔跑，最后还撑着郑飞亦一路走了那么远，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各处肌肉慢慢开始发出不满的哀嚎，但柯白瑞却觉得，今晚她大概要久违地失眠了。

又一阵秋风吹过，寒意让柯白瑞忍不住一抖，将自己带来换洗的唯一一件外套又往身上扯了两下，跟自己一起靠在树干上本以为早已睡着的郑飞亦突然开口搭了话。

“白瑞很冷吗？要不要来抱抱？”跟自己共同分享着同一个外套取暖的少年口吻依旧轻佻，里面蕴含的倦意却不能完全隐藏。

“原来你没睡啊。”像是怕吵醒谁的梦一样轻声回应着，柯白瑞并没有对他的提议做任何反应，“你还是赶快休息比较好，体力差成这样，白长那么高的个头了。”

大量运动过后自然会引起疲倦，可单纯的体力劳动是无法跟使用能力所带来的疲劳想比拟的，过量动用力量对身体机能和精神上造成的负面影响是巨大的，这点柯白瑞非常明白……只是郑飞亦的状况怎么想都过于夸张了。

个人差异当然是存在的，天赋影响的同时，身体状况也占据了重要因素，按照常理来讲，同龄的男性的体质绝对要比女性要强得多，郑飞亦目测确实并不壮实却也绝对在正常范围内，再加上他优秀的天赋，不可能会因为使用了那种程度的符咒就疲倦虚弱到无法走路的地步。

而且过了这么长时间，他的状况也没有改善多少。

“哈哈哈，这个跟个头没关系吧？”郑飞亦笑着，依旧没有多少精神，“休息一个晚上就会好了，明天一起调查吧。”

“恩，反正这么黑什么也看不到，胡乱行动反而会有危险。”

“放心放心，那个小导力灯当初买的时候花了不少钱呢，除了照亮还有祛除毒虫隐匿气息的作用，只要不是放纯妖来找人，是找不到我们的。”或许是以为柯白瑞所说的危险是担心被追逐的人发现，郑飞亦安抚似的多说了两句，“而且就算真有人找上门来，要解决他们的力气还是有的。”

不自觉皱起眉，柯白瑞撇头看了一眼面带笑意却合着眼睛闭目养神的人，从他身上传来的微弱生气跟强硬的口吻完全不成正比。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处于莫名其妙的精神状态下没能细问，等终于冷静下来后，柯白瑞也无法继续忽视一直盘旋在心头的各类猜想。

无所谓的人，不过多去瓜葛就对了，不需要多浪费太多的时间和感情。

郑飞亦确实是抱着某种目的接近柯白瑞的，他如此无偿地保护着柯白瑞安危的行为并不单纯，那充满兴趣观察的视线带着某种独特的执念，甚至可以跟生命放在同一个天平上。

柯白瑞可以保证，现在如果真的有什么奇怪的追踪者冒出来发动攻击，郑飞亦就会如他所说的那样为了守护柯白瑞而毫不顾忌地反击回去……但以他现在的状态，再继续使用能力，十有八|九会一命呜呼。

“郑飞亦。”

“恩？”

“……你到底，在向我谋求什么？”

问题堆积了太多，但拨开那些纷杂的选项，最根本的一点最终指向了这个问题。放在往日很大程度上会被对方顾左右而言他糊弄过去，但现在的话，不知为何总觉得郑飞亦会说实话。

果然，郑飞亦沉默了。

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却也没有感觉到其他不满或愤怒的感情，仅仅是像太阳东升西落那样理所当然，平静地沉淀了下去。

几秒钟后，他睁开了眼睛。

碧绿色的眼瞳在微弱的小提灯照耀下蒙上了一层暖橘色的光晕，却没能在里面点亮应有的光泽。

暗淡，昏黄，没有生气，就如透明的玻璃珠般无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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