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不喜欢（1/2）

见柯白瑞走到侍从身边时便停下来盯着他瞧, 半天都没再移动脚步，柯尚琪歪着头有些疑惑。

“白瑞姐姐？怎么了？”

若无其事收回视线，柯白瑞摇摇头走到柯尚琪身边坐了下来，“没事，只觉得不愧是大舅母手下的人, 教育得真有礼貌。什么时候清穗能这么精明就好了, 平日总是毛手毛脚的。”

意味不明的一句话让人摸不到头脑，柯白瑞说得轻巧, 在旁边听的柯尚琪的脸色却有点不自然, “白瑞姐姐, 你这话让尚辉听见又要生气了。”

见她急切地坐到自己身边来，柯白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怎么突然又提到他了？”

“柯、柯家的教育都是好的, 绝对没有什么主次之分。”柯尚悦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 “白瑞姐姐的能力本就不俗, 现在族长不也为白瑞姐姐请了教会的教导员，往后族内没有人会再看轻白瑞姐, 一定的！”

突然被掰开嘴强行灌了一碗鸡汤, 柯白瑞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到底在说什么, 忍不住掩嘴轻笑，微微撇过头去将目光放在桌面上, 伸手提起了柯尚琪刚刚放下的笔, 默默感受着上面还未散去的治愈元素。

性子直来直去的柯尚悦看似蛮不讲理, 实际上自尊极高，无论外人把她说得再怎么不堪都无所谓，反正她是绝对不会低下高傲头颅的。

但这个妹妹却不一样。

柯尚琪，相当明白自己到底是怎样身世的少女一直都是不声不响，哪怕天赋极好，存在感却极其低下，跟柯尚悦的性子截然相反。所有人都以为这对儿姐妹是朝着不同的方向自暴自弃了，这就大错特错了。

看似温顺且安静的少女，才是最聪明的那个。

能低头，会后退，有着良好的自知之明，知道所处的位置太过低下所以绝不会将自己置身于更加糟糕的地方，一步又一步走得小心翼翼。只要看她现在的生活状况就能明白——出身是柯家的一大丑闻，看似好像不受任何人的期待，但是吃得饱穿得暖，受到的教育和保护一样不少，能力蒸蒸日上，上头年长的长辈对她也没有太大意见。

稍微对比一下就知道，她过得不仅比柯尚悦好，甚至比柯白瑞这挂名的柯家大小姐还要有未来。

“白瑞姐姐？”

见柯白瑞随手在白纸上画了一张中级治愈符咒的咒文，却并没有催动任何元素。黑色的墨迹渗透进洁白的纸面在阳光的照射下很快就干了，反射过来的阳光让那形状圆滑的符咒变得模糊不清。

将笔放回原处，柯白瑞歪过头来对她笑道，“你的关心我就心领了，只不过尚辉那孩子天天唠叨就算了，你就不要勉强了吧？柯家对我什么态度我一清二楚，只要他们不来找我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这话说的太直白，让人没法回避，柯尚琪一怔后默默低下头去，显得有些失落，“可是……”

又伸出手揉了揉那头浅色的短发，柔软的发梢从指尖滑落，泛着与柯白瑞格格不入圣洁的颜色，“没什么可是的，都事到如今了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出身是没法选择的。柯家……嘛，还是很好的。”

她并没有说假话，只要不给这个家族带来任何负面影响，那么它姑且还可以称之为家。

大概吧。

柯尚琪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将头低得更低，她本就很少会堂堂正正地扬起头来，多多少少还是令人忧心的。长期处于冷漠之中性格就容易扭曲，柯白瑞自知早就在某个大尾巴妖的影响下，内心已经在奇怪的地方扭曲得不成形，但也不是那种乐于欣赏在深渊徘徊的人何时会一个纵跃跳进去的类型。

况且，在平辈内有远见卓识的人若是能跟自身或柯尚辉相处融洽那自然是最好的，柯家引以为豪的悠久历史所带来的负面影响绝对不小，庞大的家族如今分裂严重。这个担子现在抗在柯泰恒肩上，各类琐事让这个男人已经开始不堪重负了，日后落到柯尚辉手里到底会如何，谁也无法预料到。

能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强不是么。

“可是……”沉默的柯尚琪终于开了口，垂下的头却并没有抬起，撑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知何时握紧成拳，并不知道她到底想到了什么，“……我并不喜欢这里啊。”

向来隐忍的少女终于不堪重负似的在这一刻吐露了心声，淡色的眼瞳都跟着放空失去了神色，抿起的嘴角微微颤抖，柯白瑞无法分辨那其中的不甘到底来自于什么。

不喜欢。

人活在世界上又能真正完成多少自己喜欢的事情呢？谁不都是为了那点方隅幸福而拼尽全力。

轻柔地揉着那颗脑袋的手带着淡淡凉意，动作没有停下，她没有什么同情别人的资格，或许只能当成没什么大用的安慰了。

终于抬起头来的柯尚琪眼中再次找回了往日的光芒，但谨小慎微的神色仍未完全褪去，她撇头看着还在微笑的柯白瑞，不解地皱起眉，“白瑞姐姐你……喜欢这里吗？”

这就是个复杂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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