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人终将逝唯物长留（1/2）

“千草。”

熄烛淡淡地念叨着这个名字，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像是无意间听说了个陌生人的名字，觉得特殊，随口重复一次，一句话就可将话题带过，无需多言。却发现他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再次看过来，似乎在安静地等待下文。

他向来对事不关己的存在没有兴趣，尤其是那些被世人高歌传颂的伟人英雄。刚刚结识那段日子，柯白瑞躲在小屋子里闲来无事，就翻弄家里带过去的各类书籍，里面不乏伟人传记。每当熄烛发现柯白瑞在看那种东西，都毫不意外地会得到一声轻嗤。

并不是针对柯白瑞，而是她手中书籍上所记录的所谓的大人物。

今天倒是反常，主动听起了这种毫无根据的风言风语，可从那张脸上又寻不出丝毫异样，柯白瑞犹豫了几秒，还是继续讲了下去。

本身就是刚刚从别人那听来的，柯白瑞除了将故事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干巴巴地复述一遍外也没兴趣添油加醋，只是重新将那人物所经历的事情口述一遍后，又生出了几分莫名其妙的惋惜。

也许是同为毒咒师的共鸣吧，总会设身处地去考虑那人的立场。凭借自身的能力一步步走到了阳光之下，以最阴暗的力量得到了最光明的荣耀，可最终却不知原由地消失于历史的洪流之中。

先不管那些猜想之中到底有没有一个是真的，但那位名为千草的毒咒师所获得的一切荣光，如今都已经被人们遗忘，甚至忌讳着深深掩埋到泥土里，又怎么能不让人为之可惜呢？

只是混在其中的，还有另外一种感情。

“最后说千草这个人莫名失踪了，猜她虚弱后重病或暴走的都有，反正事到如今也没有个准确说法……”说着柯白瑞扫了一眼窗外，似乎又要下雪了。

比起外面的天气，习惯性轻抚着她头发的那只手更冷，多年相处早就习惯了这份寒意，再加上熄烛本身种族问题，体温低是很正常的，今天却觉得格外的凉。

说完后也没听见回应，柯白瑞把还在摆弄自己头发的那只手拨开，结果被反客为主地拉住了，手指交缠在一起，将手心中难得聚集起来的温度全数带走。

无奈地叹息，柯白瑞有些好奇地问，“难得看你对谁产生兴趣啊。”

“吃醋？”

“我犯得着吗？”

“确实，毕竟我可是一心一意地看着你呢。”熄烛笑得愉快，继续摆弄着柯白瑞的手指，立誓要将上面最后一丝温度都带走一样纠缠不清，“你是怎么看那个叫千草的人。”

“恩？”没想到话题会落到自己的身上，柯白瑞歪过头去。

“毕竟同为极少数的毒咒师，同情还是惋惜？”

“同情还是惋惜啊……”

无意识将视线放到较高的天花板上，毫无装饰空白一片的视野让大脑都随之清晰了很多，甩开过多的纷杂后，残留下来的只有最简单的想法，“都不是，觉得她有点傻。”

熄烛有些惊讶，不自觉“恩？”了一声，她却觉得自己得出这个结论没什么需要吃惊的。

“难道不是吗，先不说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失踪的，但那场战争绝对不会像传言中那样简单到一两句话就可以应对的，一定是拼尽了全力吧，可是到头来呢？最后不还是落个被人遗忘的下场。听说王城里还留了她的纪念雕像，如今还不是因为毒咒师的名号而被封存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微微叹息一声，柯白瑞心中有些莫名地酸意涌了上来，“所以只觉得她有点傻吧。”

握着她的那只手猛然收紧，还没来得及惊讶，那一直从身后抱着她的怀抱又加重了几分力气，想回头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他到底怎么了？虽然知道熄烛今天反常，只是没料到会这么严重。

正想着，头顶落下了那只纯妖略低的声音，八个字飘进空气的同时，也轻悠悠地落进了她的耳蜗。

“人终将逝，唯物长留。”

夜深人静之时，柯家大宅内只有一个房间还染着暗橘色的暖光。

只打开了安置在桌面上的魔导力小桌灯的屋子有些昏暗，因为色泽的关系，倒让人觉得温度上升了几分。熄烛单手撑着脸歪头看向老老实实在怀里睡着的柯白瑞，不知是因熟睡还是光亮的缘故，平日里冷淡成熟的少女仿佛变回了初见时那稚嫩的模样。

双手抱着被子缩成一团，大概也就只有这个姿势才能暴露出她内心深处最不易察觉的那点软弱。

好在，连带这些深埋于心底的秘密，熄烛也都一清二楚。

收回圈在她腰间的手，上移几分拨开了落在脸上的漆黑发丝，见柯白瑞皱了皱眉又往被子里缩去，不由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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