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1/2）
年轻的女孩闻声抬眼, 在看清来人后的那一瞬间受宠若惊, 以至于忘了直起腰背, 只顾着连连应下。郁云舒在得到了她的回应后冲她礼貌性地笑了笑，随后看了眼罗森所在的方向，示意女孩自己该去为节目的录制做准备了。
“您慢走。”年轻的女孩即刻会意。她起身目送着郁云舒离去, 直到郁云舒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她这才把目光投到依旧杵在原地的苏慕晚的身上。
这是一道以审视为基调的目光。前调是两分好奇，中调是五分鄙夷，末调却又是三分羡慕。
苏慕晚见女孩用这样的眼神久久地盯着自己，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在对方的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了——无非是一个为了火而不择手段地蹭流量的不配拥有姓名的三流网红。好巧不巧地, 998先前所说过的那句“阶级差距实在是太悬殊了”此时竟然在她的脑海中逐字浮现, 这让她再次莫名地心烦意乱了起来。
年轻的女孩在发现苏慕晚也看着自己后即刻收起了眼中的探究。深褐色的眼珠转动之际，她换上了一副公式化的笑容：“苏小姐您好, 请您随我来。”
苏慕晚闻言连忙回了她一句“麻烦了”便跟了上去。
身为一个普通的化妆师，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并且准确地判断出受邀嘉宾的身份......
不愧是关穆名下的节目组聘请来的人，每一个都不容小觑。
苏慕晚凝视着女孩的背影，在内心里暗想道。
年轻的女孩在把苏慕晚领至化妆间后便招呼她坐下, 然后开始为她上妆。纵然手速快得令人咋舌，却是按部就班恰到好处。
【998：怕不是N站的那位排行Top1的美妆博主谭影。我记得女神两世的出席妆容大多都是由她来接手的——当然这是后话了, 现在的她还没成长起来呢。宿主你考不考虑趁现在认识她一下为以后的“挖墙脚”创造可能性？顺便恳请对方传授你一点是个女人就该懂得的技能。】
【苏慕晚：......】
......别说女人了, 身为一名演员，也的确应该懂得自己给自己化妆。至于“挖墙脚”......
不挖白不挖。
考虑到这是完成主线任务所需要做的事情, 苏慕晚只得强压下内心的抗拒, 一个劲儿地寻找着与女孩搭话的机会。功夫不负有心人, 女孩的眼影盘中没有现成的适合苏慕晚的这副妆容的颜色。趁着女孩手动调色的时间，苏慕晚通过各种旁敲侧击得知了女孩的姓名、年龄、毕业的院校以及兴趣爱好——
女孩果真叫谭影，今年18岁，毕业于一家附属于司诞登的化妆学院“常虹”，兴趣是钻研化妆术。至于爱好，只有一个，那便是郁云舒。
别的一切都好说，唯独这爱好把苏慕晚吓得不轻，但惊吓之余更多的却是吃味——尽管998已经再三声明了谭影的此“爱好”并非彼“爱好”。
估计是提起郁云舒时太激动以致于暂时忘记了苏慕晚和郁云舒是敌对关系且前者接近后者的动机不纯，谭影叽里呱啦地和苏慕晚讲起了自己辛酸的追星历程。然而她刚说到一半就突然进入了高度戒备的状态，不再言语，大概是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被自己暂时忘记的人物背景。
【998：完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宿主你快点再多哔哔几句！】
【苏慕晚：哔哔哔~够多了吗？】
【998：......】
【苏慕晚：她已经摆明了不想再和我说话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998：很简单，投其所好呗。】
【苏慕晚：你说什么？】
【998：投、其、所、好！宿主你这么聪明一定明白我在说什么的。】
......不，我不明白，更不想明白。
苏慕晚闻言轻微地扬了扬下巴，一脸的宁死不屈。
一时间，偌大的化妆间安静得只能够依稀听见二人的呼吸声。
眼看苏慕晚的整副妆容就要完成了，998终于按捺不住，开始万分着急地在系统空间里蹦来跳去。
【998：哎呀宿主，都这个节骨眼儿上了你还傲娇个什么劲儿啊？之前在《斩业》的庆功宴上你不是还假扮成女神的粉丝来着？现在再装一次又怎么了呢？】
苏慕晚闻言怏怏垂眸，无声地在心底里向自己发出了一句疑问——
是啊，明明之前已经装过一次了，眼下不过是故伎重演而已，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抗拒？
然而她的这个疑问并没有得到来自于内心深处的回答，有的仅仅是......
不爽。
很不爽。
至于为什么会感到不爽，那便不得而知了。
“其实我和你有着共同的兴趣......和爱好。”在谭影开始用散粉给自己定妆的时候，苏慕晚冷不丁地再次开口和她搭话，“化妆作为个人的兴趣，并不意味着精通，甚至可以说只是入门级别的；至于郁云舒，我已经喜欢她很久很久了，久到不知今夕何夕的地步。”
谭影在听了苏慕晚的话后，攥着粉扑的左手猛然一顿：“你竟然是郁影后的粉？！可你这追星的方式也太特别了吧？”
“就是因为特别，所以我才能得到与众不同的结果。”苏慕晚一边说着，一边慢悠悠地抬眼。
“什么结果？”
“把爱豆变成自己的对象——这是追星的最高境界。”
话音刚落，化妆间的门就被打开了。站在门口处的是一个额头低窄、眉毛稀疏且逆长、颧骨微凸、鼻子尖小露孔、唇薄露牙龈的女人。唯一可取的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此般不讨喜的面相的烘托下竟也诡异地变得令人生厌了起来。
“还没用好呐？那我过会儿再来。”女人的嘴角分明在不可遏制地上扬，她却愣是要装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然后甩门而去。
令人费解的是，偌大的化妆间里又不止苏慕晚正坐着的这一个位置。
“看来我之前是误会你了，抱歉。”谭影瞥了眼门的方向，随后略微担忧地看着苏慕晚道，“虽然我很敬佩你有这样的勇气，但是接下来你可能会因为这样的勇气而面临一些小麻烦。”
“？？？”苏慕晚听了一头雾水地看向她。
“刚才那位是娱乐圈里出了名的‘长舌妇’——胡丽晶。这次她也在受邀嘉宾之列。”谭影说着叹了口气，“我们刚才的对话一定都被她听到了。不出意外的话，大约半个个小时后，整个节目组乃至整个网络都会知道你的那句至理名言——追星的最高境界就是把爱豆变成自己的对象。”
......我杀我自己？
此刻的苏慕晚整个人都不好了，径直瘫倒在转椅上，以手扶额。
【998：宿主，快！快站起来去弄死那只狐狸精！】
【苏慕晚：......你先别说话，我脑阔疼。】
【998：......】
“你怎么了？”谭影见状关心地问了她一句。
“没事。”苏慕晚闻言支起身子，朝正前方的镜子中看了眼，随后满意且真挚地回眸冲谭影笑了笑，“这妆容也太好看了吧？我怕我回去后都舍不得卸下来。”
谭影听了信以为真，脸上的担忧顷刻间被替换成了严肃：“妆是一定要卸的，而且还要卸干净，不然对皮肤的伤害很大的。不论使用多么名贵的化妆品都要卸妆。”
“可是......卸了的话我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这么好看的妆容了。”苏慕晚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全然不见惋惜的神色，反倒眉眼带笑，“那么为了我能够再次拥有它，可以请你教教我吗？”
谭影闻言欣然答应。但碍于眼下的自己还得为其他陆陆续续地走进来的嘉宾们上妆，她只好和苏慕晚交换微信，打算等这起真人秀结束了以后邀请苏慕晚来自己的家里玩，届时再教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慕晚总觉得自打自己从化妆间里出来后，每个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都会下意识地多看自己几眼。
......该不会是自己的“至理名言”已经被传开了吧？可是距离胡丽晶从化妆间里出来到现在还没有半个小时呢。
一定是化了妆后的我太好看了。
苏慕晚难得自恋地强行安慰了自己一把。
九点整一到，《十项全能》的录制准时开始。受邀嘉宾们继主持人的开场白后依次入场就坐。场下，关穆坐在高高的导演椅上俯视全局，摄影师和灯光师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全都严阵以待。
除了影后和影帝专属的位于正中央的那两个位置以外，场上其他的座位是可以自由选择的，这让依旧不太喜欢露脸的苏慕晚稍稍松了口气。她快速地扫了一眼场上的座位，紧接着快步走向了最靠边的一个位置然后坐下。
【998：宿主你还真是清纯不做作，在别人都拼了命地往女神和林胤那边挤的时候你选择了与世无争。】
【苏慕晚：我喜欢，你管我？】
【998：......】
和绝大多数的综艺节目一样，主持人在嘉宾们全都就位了以后要率先制造话题与他们轮番寒暄。这个“轮番”是讲究顺序的，一般都是按照嘉宾们现下的热度来排序，所以郁云舒和林胤二人自然是寒暄的头两个对象。
借着主持人与他们寒暄的机会，苏慕晚瞥了眼在场的所有嘉宾。
《十项全能》邀请来的嘉宾一共有十六位。除了郁云舒、林胤和胡丽晶，其他的苏慕晚一概不认识。为了避免在接下来的节目进程中出现失敬之举，苏慕晚只好先让998给自己做一番科普。
怎料刚科普到一半，主持人就把话题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差点忘了‘潆洄’小姐姐本人就在现场，我们就如今大家都比较关注的几个问题来采访她一下。”
一时间，苏慕晚所在的位置全场瞩目。
“听说小姐姐和郁影后是校友，但是您入学的那年郁影后恰好毕业。按理说二位本该是两条平行线才对，而如今这两条平行线却不可思议地相交在了一起。可否冒昧地问一下，二位最早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有交集的？这里面有什么可以和我们大家分享一下的故事吗？”
......站在原身的角度来讲，估计是在司诞登举办校友会的时候。故事用一句话概括起来就是——因为自己迷恋着的谢煜文喜欢的人是郁云舒所以除掉郁云舒后谢煜文自然就会是自己的了。
“最早是在网上。”苏慕晚装出一副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才作答的模样，失去了刻意的控制的声线性感魅惑，“具体的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所以我在这里就不多说了。”
“那您一开始时在N站上回的那句评论——既然你们家郁影后如此多才多艺，那怎么没见她在N站发过视频，是否是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才这么说的？”见苏慕晚想要回避这个话题，主持人当即决定把这一话题深化下去，“毕竟您在节目开始之前又出了一句至理名言——把爱豆变成自己的对象，这是追星的最高境界。”
......你为什么要这么直白地念出来？！很羞耻你知道吗？！况且这两句都是我的脑子一时抽了乱说的，我现在非常后悔，真的！
苏慕晚闻言慌忙别开视线，全然不敢往郁云舒那边看。至于林胤，他此刻肯定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不是。那时候我真的没动过那样的念头......”
“意思是您后来有动过咯？”主持人显然是不愿意放过苏慕晚，直接一锤定音道，“看来您真的对郁影后爱得深沉，为了她甚至不辞辛苦地改变了自己的形体。对于形体的改变方面，您有什么秘诀吗？”
【998：哇靠，这主持人好犀利啊。】
【苏慕晚：正常。现在很多节目的主持人都选择了走“毒舌”路线。】
“合理饮食，适当运动。”苏慕晚言简意赅道。
【998：你应该说“‘数据同步’了解一下，你值得拥有”。】
【苏慕晚：......】
“最后一个问题，也是大家最关心的一个问题——您和郁影后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当然是水火不容！你看她老想着弄死我。
“我是云舒学姐的学妹，一直以她为榜样。”苏慕晚笑容得体地回答道。
“可您不是才说过......”
“那是我活在梦里，现实中还没成功呢。”苏慕晚强忍住内心深处突如其来的不悦，脸上的笑容不改，“所以大家都还有机会，不要紧张。”
好巧不巧地，当苏慕晚将视线移回原处的时候，就看见林胤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998：宿主，我觉得你还不如直接承认了算了，这样还能气死林胤。】
【苏慕晚：如果我直接承认了，林胤会不会被气死我不知道，但我一定会死——要么被林胤用武力解决，要么等节目结束后被郁云舒反将一军说我不要脸强行在节目上蹭她的热度。】
998听了不得不佩服苏慕晚的思维的缜密程度。
见苏慕晚身上可挖的话题已经被挖得差不多了，主持人这才更换了目标。
寒暄环节结束后便是抽签分组。在场的十六位嘉宾需要被分成四组，每组四个人。
明明是现场抽签，苏慕晚、郁云舒和林胤竟鬼使神差地被分到了一组，这让苏慕晚不得不怀疑这是节目组在背后暗箱操作的结果。
除了三人以外，还有一位是年仅十八且刚出道不久的小鲜肉，名叫杜康。他在得知了自己的分组结果后，很有礼貌地与三人分别问了句好，笑容干净而纯粹。
苏慕晚在看见他的笑容的那一刻有一瞬间的失神。
【998：宿主，你怎么了？这个年纪的你可不能冲着小鲜肉发呆，会被当作怪阿姨的！】
【苏慕晚：......滚！我只是觉得他这傻里傻气的模样有点像柳夜。】
【998：不会吧......】
【苏慕晚：当然不会，他的身上又没有亮光。我只是说“像”，又没说他“是”。】
说到柳夜，苏慕晚不由得在内心里轻叹了一声。
也不知道柳夜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没有他的日子还真的少了不少乐趣。
直觉告诉998，自家宿主此时此刻想念柳夜了，于是它出言劝慰苏慕晚道。
【998：宿主你放心，过不了多久柳夜就会带着惊喜来找你了。】
【苏慕晚：......请你闭嘴，谢谢。】
【998：为什么啊？！我这是在安慰你！】
【苏慕晚：......你的沉默就是给我最大的安慰。】
【998：......】
抽签分组结束后，紧接着的就是今天的主题——角色扮演。游戏规则很简单：每组派一位代表到主持人那里抽签，签条上印着该代表所需要扮演的角色。这位代表必须利用场上现有的道具在两分钟之内充分演绎自己所抽取到的角色，然后让在场的嘉宾们对自己所扮演的角色进行猜测。猜中了的那位嘉宾所属的小组加五分，猜错了的则倒扣五分。进行扮演的那位嘉宾所属的小组成员拥有优先回答权。进行角色扮演的过程中可以开口说话，但是不得提及与答案相关的字眼，否则就要重新抽签且倒扣五分。
第一位角色扮演者是胡丽晶。只见她站在由节目组提供的一大块堪比人高的泡沫纸板前，两只手一前一后，掌心朝内，像是正拿着一个大家伙。她象征性地往泡沫纸板上撞击了几下，紧接着开始用右手食指抠泡沫纸板，直到在上面抠出一个洞。
洞刚成型，时间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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