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2/2）

冬日的铁甲不易回温，冰凉的触感刺得指尖有些冷。葛卿仍保持着伏地的姿势长拜不起，也不知她跪的到底是谁。葛洪念及她此刻心情，难免不忍。虽有些尴尬，也没再多说什么。

半晌，葛卿起身，低下的头颅看不清面色。“启禀王上，依末将看，此次出征，十万大军怕是不够。毕竟除了唐军，其他各国也不会善罢甘休。王上可曾考虑，若几方联手……”

没有挑衅反击，没有淡漠疏离，实事求是的一句质询。

“王妹放心，你率十万雁策轻骑先行，待粮草一齐，孤将与振威将军一起，率二十万马步精军亲自与你压阵。”

“振威将军？”

“就是你表哥韩枫。想他一代将才，做一个禁军统领实在太过可惜。他早年出身雁策，于野战也算在行，所以……”

葛卿猛然抬头。

葛洪被她眼里的情绪，准确地说是里面的没有情绪所惊，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却见葛卿只是行了一礼道：“谢王上信任。若无事，末将先行告退。”转身离开。

偏殿不大，葛洪可以清楚看见，路过殿门时，葛卿的身形明显晃了一下。谁曾想，向来威风八面的女将军，竟被一个小小门槛绊得狼狈踉跄？葛洪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扶她一把，却哪里够得到？收回手臂，葛洪看到自己右手大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那还是他即位后的第一个生辰，葛卿送他的庆生礼物。

指腹摩挲着扳指玉润的表面，长时间的操劳使他指尖肌肤不再光滑，更显得每一下摩擦是那么用力。“卿儿，你做得很好，跟王兄想得一样好。王兄知道你不会因儿女私情而罔顾江山社稷。但孤，孤还是不能赌呀。你不知道，朝廷那帮老臣是多么难以震慑……所以此次唐国孤是势在必得，绝不允许，绝不允许出半分差错……”

“上官公主应该把你的心给挖空了吧，如此，再添一个韩枫，也算不了什么……”

葛洪觉得有些冷，原来是偏殿的门没有关好。殿门前汉白玉的石砖上，薄雪早已被人清扫，月光却在上面结了一层晶莹的寒霜。要是有火就好了。葛洪心想，有火就不会那么冷，颜色也能暖一点。可是刚才，好像就是自己，自己亲手把那团赤诚送出这殿外的。

“王妹，为兄是负了你。但孤是君，你是臣。兄妹同心纵然难得，恪尽职守才是你应有的本分。”

＊ ＊ ＊

葛卿很庆幸自己这次觐见葛洪坐的是马车，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平安回府。

葛卿有很多身份，在不同人面前有着她不同的一面。作为她最贴身的护卫，十五很清楚自家主子的每一面。于是在向来讲究宫廷仪态的魏公主满身泥泞地摸到自己车驾，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由他扶进马车时，十五就知道肯定是发生大事了。

可现在……

十五看着桌前那个瘦削的身影，及腰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也盖住了她身上平时最为人瞩目的那抹鲜亮的红。如豆的火苗本来就只够照亮房间一隅，十五站的角度又不好，于是在他眼里，自家主子完全静默在了烛影的暗沉里。

太安静了。

静谧的画面本应让人安心，十五没来由的心生慌乱。原本无光的暗，刺得他眼睛一酸。

正当他迟疑着要不要逾矩上前询问主子到底有什么吩咐时，葛卿开口了。

声音很轻，咬字却极重，仿佛每个音节都承载着摧毁她心房的力量。

“十五，这封密信，你代我亲自交到兰世子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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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无话可说，就是来解释一下，之前的唐军，是魏王派人假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