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花睡去（1/2）

姬云都反应淡漠，和龙屠的紧张天差地别。

“叶姐睡着了，听不见的。”她没放弃，还盯住姬云都，目光炯炯，“你肯定也感觉到了，有东西一直黏我们。”

姬云都乜她一眼，口气不咸不淡：“我只觉你黑色美瞳不错。”

她被噎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往后离雨初远些，她已发觉你眼睛不对劲。”

龙屠早拿下了面具，火光里小脸红彤彤的，不知是羞恼还是尴尬。最后只不甘心咕哝：“我会很小心的，叶姐才发现不了呢。这山真的有古怪，不然我的瞳术不会失效。你都没有感觉吗，姬云都？”

“没有。”

姬云都始终维持同一姿势，倚石壁靠坐。

怀里熟睡的人却不安地动了动，原本松垂的五指痉挛地握紧，掐住掌心，眉头也拧成耸起小山，似被噩梦魇住。

姬云都右手覆上她额间，拇指在眉心处轻轻揉搓，试图抚平她紧蹙的眉。

不知她梦到什么，会这般难受。

“为啥你没事儿，你不也和我一样吗。”龙屠当然也晓得她懒漫说话的原因——怕吵醒熟睡的叶雨初。

小姑娘只好自己凑过去，在旁边抱膝坐下。

姬云都不再揉眉心，转而轻拍她背。像哄小孩子睡觉般，口中轻轻哼调子。龙屠听清一刹，难掩惊讶：

她竟然真会这歌！

难道师父……骗了我？

叶雨初好似睡梦里也能听到，渐渐身体又放松，伏在她膝上再度睡去，唇畔犹自带笑。

龙屠心里更不是滋味。因这一瞬瞧着太温情脉脉，教人心生羡慕。

但她俩不应搅在一起，这不般配比起寻常“门不当户不对”严重得多，谁晓得会不会天打五雷轰，一下劈成灰。龙屠稍稍作想，便觉头疼：姬云都究竟想干什么。

可抛开旁的不谈，只当是场梦，倒真是恣意美满的好梦。她俩无论哪个，都一身清隽的美人骨相。

叶姐眉眼像水墨画，越看越温柔。姬云都性子不讨人喜欢，可再吹毛求疵也吹不到她脸上，毕竟冰雕般的绝色，岫玉或翡翠之流，勉强能形容。

龙屠不想承认二人相较，姬石头还更出挑一些。私心想，叶姐会笑，笑得又暖，可以加分，不输给她。

“我和你不一样。”姬云都淡如烟云的嗓音，打断她的胡思乱想，口气微嘲，“它伤不到我。”

龙屠一惊，半晌才回神她说的是脏东西的事。

“你把我背包拿过来。”

龙屠搞不清她要干嘛，反正闲着也闲着，索性就听了她话。

“……探照灯，钩绳，手套，火机，备用雨具。”姬云都声音很低，但每个字都说得清楚。她说一样，龙屠就从包里找到掏出。

背包底部有个小瓶的喷罐，像婚礼上庆贺用的东西。反正夜深无事，她也不怕姬云都生气，好奇地拿出来晃了晃。

入手非常轻，像是空的。

“这是啥？”她不相信姬云都会随便带个空罐子上山。

姬云都不欲与她闲聊，扫了眼小姑娘她自己的登山包，被撂在一旁：

“你自己背包里零食，都倒出来。”

龙屠哪还在意破罐子，登时脸红想她眼好尖，啥时候发现我背了好多零食的。

回神又有点心疼，但朋友哪能这么小气，她支支吾吾，发声艰难：“我其实没背多少，估计那穷村子也没超市。你省点吃……”

姬云都没吭声。

她乖乖倒提背包，零食呼啦啦都倒了出来。

“把这些装进去。”她眼神示意龙屠，看向之前翻出的东西，“如果想吃罐头自己拿。我留了标记，之前大概走了九公里山路。覃贵有点绕路，但大体方向没错。保险起见，你沿来路回去，走得时候留心看脚边黄荆树，每隔五十米左右有一些染蓝的叶子，不要走迷了路。带上手套，把带记号的叶子摘掉收好。不好爬的地方用钩绳慢慢走。

“出了山，没东西惹你。自己回凤凰，不要再过来了。”

龙屠彻底傻了：“我、你、你……你要我回去？”

“小声点。”怀中人似又挣了挣，姬云都怕惊醒她。

“我是来帮叶姐破案的，现在地方都没到呢，干嘛要回去？”

姬云都语气微冷：“你来帮她，不如干脆把美瞳摘下来，让她看个分明。”

龙屠抿抿唇：“……这是强人所难。”

“防备之心罢了。也许你真有帮雨初的心思。但你敢说，没别的念头么？

“孤身出了嵩山到处游荡。碰巧来到凤凰，碰巧在老街拦下了劫匪，碰巧结识局长夫人，碰巧成了巡逻警员。只用了不到五天的时间，成事全靠碰巧，我瞧着蹊跷。

“说我多心也无妨。虎峒的是非，你别再掺和。”姬云都眉眼看不出喜怒，仿佛只在阐述一个事实。

“眼下让你难受的，不是脏东西，是游散的鬼力。”她淡淡解释，“你不知道很正常。来时老彭说以前人上山容易出事，可能也和它有关。十年过去，消散大半。”

“就算这样，你还会难受。不要以为遮住眼睛掩耳盗铃，就真的能万事大吉。把好奇心收起来。命案不好玩，珍惜你的命。”

“往后你做什么，与我无关，我也无意查。”

龙屠听得分外刺耳，却不肯伏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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