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来桃花相(1/2)
“姬云都。”
“嗯。”她拉着叶雨初,不管她是否怔愣,就直接上了楼。
直到推开宾馆房门,姬云都阖上门:“把外套脱了。”
等叶雨初乖乖脱下湿透的外套,姬云都把热吹风递给她,她正吹干头发,姬云都目光垂下。她自己也低头一看:脚底全是泥泞,地板上全是泥印子。方才跑跳都顾不得仔细看路,膝盖以下的裤子也全湿了。
湿透了的布料贴紧小腿,黏糊糊的又冰冷,很是难受——但现在没有换的,只能忍忍了。叶雨初不再看裤腿,努力转移注意力认真吹干头发。
“裤子也脱掉。”
吹风在耳边轰鸣,她冲姬云都抱歉笑了笑,看到对方嘴唇开合,似说了句话,自己错过了没听清。
她忙关了吹风:“你说什么?”
看着她满是询问的目光,姬云都动了动唇,慢慢吐字。只内容已截然不同:“……裤子都湿了,不难受么。”
湿了……就湿了。
总不能现在脱啊。
她心头微漾,自我打气般安慰,冲姬云都笑笑:“没事的,马上雨就小了,赶回去换就行。”
姬云都没硬逼她。外面阵雨很大,哗啦作响,在室内也听得非常清楚。绵密不绝的雨丝敲打声,摩挲耳轮,益发显得屋子里两人气氛尴尬。
叶雨初心里有点乱,想继续吹头发,总觉不妥。
姬云都把叠好的被褥拉开,轻声道:“还是换下来吧,先躺被子里,别冻感冒。”
这提议合情合理,又很贴心。
“谢……谢谢。”叶雨初咬了下唇,轻轻说。
姬云都背对她拉开了旅行包,似没听见。
裹进被子里,被柔软干燥的布料包紧全身,叶雨初舒服地又往深处缩了缩。床很软,雨声淅沥,淋淋漓漓。因为没开灯,灰暗的天色让房间也显得阴晦,但恰恰最易催眠。
叶雨初这才模糊记起,她已经连续几天没睡过好觉。
如今身心不过一瞬放松,几要立刻沉沉睡去。
她还记得和龙屠的约定,可没时间睡觉,只好逼自己打起精神来。疲软地整个人缩被子里,只露出个头,开始找话说:“姬云都……你在找什么?”
姬云都已经翻出要找的东西,把它放在她枕边。她歪了歪头,勉强认出是件叠整齐的休闲裤。
“我的裤子。你试试看,应该也能穿。”
“……哦。”她闷声应了。按理说现在应该立刻下床换上,然后赶回家。但她被窝刚捂热,正躺得舒服,实在起不来。
姬云都突然俯下身,手覆上她额头。
叶雨初额上笼了一片冰凉,反而清醒了些。小声说:“这点小雨,不会发烧的。”
“怎么下雨还在外面跑?”她听到她低沉的嗓子,在耳畔响起,“医院那边怎么样了,雨初?”
窗外下着雨,滴滴答答催人歇。姬云都的声音像一张蛛丝密网,网住她心魂,细腻又轻柔。叶雨初是沉溺在网里的鱼,任它收拢提起。
她逃不脱,也不想逃。
闭上双眼,视野里终于什么都看不见了。好像所有谜团和吊诡都统统消失了一般。黑暗是最安心的。或许也是最无助的,但她却不用怕——额上冰凉掌心还在。姬云都还在。
她想慢吞吞地,把陈犀已走的事情告诉她,把覃老太说的话学给她听,把和龙屠约好去虎峒的事知会她,但又觉得要说的那么多、那么长,不如寥寥几句带过了事,认真享受这刻的恬静。
“发生了……很多。”她喃喃,依然不愿睁开眼睛,“我有点累了。”
头顶却陷入一片安静。
但叶雨初求的也不是言辞的安慰。她甚至自己也搞不清,在比掐灭软弱更短的时间里,为何竟依凭惯性,把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感受,和盘托出。
她感觉额上那只手动了动——它缓缓向下,抚摸过自己眉宇,最终停在阖起的眼睑上。姬云都的手永远冰凉,贴着眼皮,力道轻似羽毛拂落。
“那就好好休息。”还是清淡不变的嗓子,带来无尽的安心,“什么都别想。”
她鼻头微微一酸,眼睑闭得更紧了些,生怕会忍不住落下泪来,被姬云都发现失态。她是惜字如金的人,没问自己为何会累,也没说任何多余的话——但偏偏这两句,就够了。
这一刻如果能长久,该有多好。
但闭得再紧也没用,眼眶里已经蓄了水汽。
真的落泪,只会打湿对方指尖,教她察觉。
身为刑警,多少杀人抢劫绑票案子经过手,这点小事就哭哭啼啼,姬云都定要看不起自己。
她右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顺势握上姬云都手腕,轻轻挪开:“你的手好凉,再多穿点吧。别看这是南方,一下雨刮风也很冷。”
没等姬云都接话,她撑身坐起,松开轻握皓腕的手,摸过床头裤子穿上,垂眸笑道:“我瞎矫情呢,可别当小辫子记心里头,以后笑话我不好好工作。”
好像除了裤腿明显长了点,其他都能凑合。
叶雨初掀起被子下床,整理凌乱的衣领,扫了眼外面:“雨小了点儿,我得回去了。你的伞能不能先借我用下?”
可外面分明大雨如注,雷声隐隐。
她已背对姬云都俯身卷裤脚。外套还挂在衣架上,白色掐腰衬衫剪裁合体,勾出她纤细的腰线。姬云都目光追随她瘦削的背影,不曾离开一分。
她真的太瘦了。
像最细枯的梅枝,幽幽开了朵梅花,却脆弱得承不住再多一分的重量,连白蝶也不敢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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