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谁入癫狂(2/2)
叶雨初忍住了咳,自己也皱眉,默默把那只血手背到身后。
这一闹腾,高瑾和蒋婷婷都上来了:“怎么了?怎么一直在吵?”
“高姐,蒋姐,麻烦你们把她带审讯室去,我等会儿过去。”她立刻道,“梁哥,去解剖室看看吧。”
陈犀看不到血手,好像也对叶雨初失了兴趣,不再露出杀人般的眼神。
但梁信不放心,还是死死箍住她。
陈犀被压得难受,又开始挣扎。梁信很想直接一招擒拿,毕竟在公安局大吵大闹绝对算妨碍公务。
高瑾抢先上前,试图让暴躁的陈犀安静下来。梁信松手,陈犀撞在高瑾身上,还在神经质地念叨:“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蒋婷婷上前帮她,回头一看,叶雨初不知何时离开的,已不见踪影。
梁信皱眉往解剖室走,那里灯还亮着,还差几步到门口,他就闻到扑鼻的血腥味,甚至比案发现场还要浓烈。梁信快步上前,看清屋子里的一切,也生生停了脚步,没走进去。
梁信突然理解叶雨初的奇怪反应。
他呼吸不稳,头皮发麻,完全靠理智硬生生压下了恐惧。眉头皱成了山,直接拨通死党傅福电话:“你怎么搞的?解剖室这边是怎么回事?啊?”
傅法医在美国进修了两个多月,昨晚半夜才夜机赶回凤凰。接到这顿噼里啪啦的质问一头雾水:“我正要去那儿呢,怎么了?”
梁信挂了通话,盯着解剖床,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敢给尸体拍大头贴的他,都觉得背后有点冷。
他头皮直发麻。
法医都还没来,到底是谁动的尸体?
死者的下半身消失了。
解剖床的排水口似乎堵了,暗红的血弄得到处都是。胸腹以上还在,竖立在解剖床上,活像美术画室里的石膏像!
还有黄色油脂不断从切口涌出来。
尸体双手原本就僵硬抬起,现在还保持半抬姿势,活生生要跳僵尸。
腐烂得最严重的脸部,左颊肉都掉光了,活像被细细剃掉的。露出森森牙骨,一直暴裸到耳部。
看起来,竟似在咧开嘴诡笑。
但这些都没吓到梁信,让他惊悚的是另一个动作——尸体抬起的手臂之间,竟然夹着一个挺大的相框,像是被人恶意,硬塞挤进僵硬的手臂里。
黑白免冠照,上面只有一张僵硬微胖的脸,一笑不笑。
梁信盯着照片,觉得照片里的人好像也在反盯自己,说不出的难受——他自己的外婆是村里有点名气的神婆子,小时候自己听见村里死了人吹吹打打的,都会跑去看,外婆总是要骂他。说人家办丧事不要去凑热闹,尤其不要盯着遗照看。
刚死没多久的人,魂都没散。外婆当时是这么说的。
你看他,他可能也正附在照片上“看”你。
“……妈的。”梁信喃喃地骂,这案子真是见鬼,“哪儿来的鬼照片。”
他已经不是毛头小子,那些神神鬼鬼的事,在他看来除了骗钱还是骗钱。看着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遗照,梁信没来由冒火:装神弄鬼,玩到公安局来了?!
越是生气,越是盯着那照片看。慢慢竟觉有点熟悉。
周围挺冷,梁信觉得胳膊上火热热的。低头一看,刚才被陈犀指甲抓过的手背已经鼓出红痕,嚯嚯跳着。
他脑海里浮现出陈犀泪痕斑驳的脸。之前只觉她癫狂,现在再回想,那女人的神情分明是满满的恐惧。
而且她长得也蛮脸熟。就像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遗照……
梁信突然右眼皮儿一跳。心呼地揪起来,他一下想起来这遗像是谁。
“……老覃?”
*
虽然深冬很冷,但凤凰的游客还是很多,当然外地人不会太去新城。姬云都在小巷子里飞快地跑着,左绕右拐,最后还是跟丢了人影。
她越走越偏僻,周围已经分外冷清。
这里是新城的西南角,姬云都并未迷路,但却头一回跟丢了目标。
对方的速度在她之上。
姬云都站在巷子深处,周围一片静寂。她闭上眼,还是无法感知到那股气息。
之前在公安局里,气息强烈得难以忽视,似一柄长|枪扫开,锋利枪尖指抵自己喉咙——她无法再悠哉地等叶雨初,直接追了出来。
铺天盖地的压迫感,直接唤醒了古远的记忆。这样强烈的杀伐气息,远远不是青铜组织那些人能模仿出的。凡人造出“宿敌”一词,用来形容这气息,倒是更贴切些。
姬云都垂眸,冷风拂起她鬓边碎发,扫过大半张面容。
把我引出来……连招呼也不打一个么?
周围愈发冷寂,姬云都神思一散,才觉已经离开警局太久:雨初怕已经等急,再加上病假后勤,估计她还是要小小的抱怨。
姬云都脑海中勾勒出她惊讶又好气的模样,竟生出一点后悔心思:刚刚如果不出物证室,也许能亲眼目睹。
现在怕要错过。
罢了,总归来日方长。
本是气质清冷寡淡的人,却心念回转之间,眉眼陡然柔软,弯唇似笑。
她不再逗留,转身往回走,周围游客渐多,人流熙攘。远望地平线尽头的落日,不自觉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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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