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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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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无意进绸布铺,但思前想后觉得还应同她打声招呼。我与讥惑进去时,她已换了副模样,娇俏温婉的正是少年将军将娶之妻。

“阿鄀。”我唤了一声,虽竭力克制了音调,但不得不承认尾音有些发颤。

她侧身,看着我笑却掠过了我,径直奔至讥惑的身边。荡起的风晃的我眼神有些恍惚。

两耳听闻娇俏有礼的声响,“先生画作可好?阿偌可是眼巴巴的望着能早一日看到。”

“尚待上色。”

……

叹气,逛了里间又绕回外间,独自挑了挑花花绿绿的绸布,有些寂寥了。

再唤一声,“阿鄀。”

两人看向我,讥惑仍是一脸温润,阿鄀则是眼带讥讽。

大约是静得,我能听见店铺小厮睡觉的磕牙声。我垂首,左手撕下一节布料,比划一番,道:“这一身如何?”

“呵呵。”她边走边笑,笑的我有些瘆得慌。终于她站定,与我之间距离不过半忖手臂长短,她拉下我比在胸前的布料,一字一句,“你为何要回来。”

我为何要回来,我沉默,却也知晓,她真正问的是你为何要走。我生于地府,存于地府,我不曾有投胎转生,亦不曾有升于上神的资本,我素来随性,这一切来去选择不过随心罢了。只是八百多年前,我走上尘世是判官老儿临时拉出来凑数的。

那时世上生了疫病,地府鬼满为患,为了给冤魂腾地儿,我存在奈何桥边的屋子一移再移,只差几步路便进了忘川。我几次寻阎王无果,最后一次恰在回来途中遇见判官。

他在寥寥的鬼差中背着手来回踱步,矮小的身子一顿一顿,扬起下巴看见我一脸的愁苦。

待鬼差散去,我与他并肩坐在大岩石上。

“判官,你的笔哪儿去了?”我率先开口。

他摸摸鼻子没好意思说出来。我不看他,也没指望他说,其实我知晓几日前他捉了一只女鬼,过程中笔毛让发狂的女鬼给扯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杆子。

“判官,你的手怎伤了?”我又问道。

他一噎,用宽大的衣袖遮住抓痕,我能瞧见他的耳根红了。其实昨日他徒手抓一只狗的魂魄被咬伤的事地府老早传遍了,我还悄悄听见有鬼在碎哪儿被咬伤了,好似是臀部。

视线下移又上移,还是给判官老儿留些脸面吧。

我们俩坐了好一会儿,我听得他的叹气便是不下十余次。忽的他道:“阿飘啊,这些日子你也是得闲的吧。”

我木着脸看忘川处,我施法围在园中的栅栏已被拆掉。

“阿飘啊,要不,你随我收魂去。”判官自说自话与我打着商量。

我瞅他,这算盘打的哗啦啦的响啊,这段时间死的太多,鬼差怕是不足的。

“阿飘,你只管上去逛逛,看见了就收一收魂,等你回来了,你的屋子我自然给安妥当了。”他一脸真诚。

我支着下巴想了想,应下了。

地府的规矩本是除任职鬼差外,谁人都不许上尘世,然而我只跟在判官后边大摇大摆的便出了地府。

初的那几日,我吃喝赌,委实是长了见识,本意思着上回青楼,但因疫病无人接客,我只得作罢。

现儿个我走在路上,两边人家皆是关着门,一些角落堆着脏物,细看还能发现死去的尸体。

再走几步,我进了一间低檐草屋,阴暗潮湿,土糊的屋墙,便是我用蒲扇一点都怕用力了,狭窄的墙角窝着一个破衫褴褛的女子,脸还算白净,只是大约几日未饮过水,唇角泛白起了皮。

我点开收魂的册子,李鄀,未时而亡,死因为难产。我透过已坏了大半的纸窗看看天色,距离未时大概还需些时候,遂寻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蹲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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