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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大结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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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这个称呼在我长大之后,便再也叫不出口了。但我又多么希望,多么希望,能够像小时候那样叫你一声:“爸爸”,多么希望被你搂在怀里,仰望你那晶莹闪烁的蓝眼睛。

那天晚上,先生病情突然恶化,送到医院后很快陷入昏迷。

他的故事还没有完呢!

他想讲的故事已经完了。对他来说,没有昭的生活没有意义。二十多年来,他生活在对昭的思念中;生活在那段痛苦幸福的回忆里。

约瑟夫始终陪着先生,寸步不离。

“约瑟夫,今晚我替你,你回去睡一觉吧,这样下去你会垮的。”

约瑟夫没回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迈森巴赫家的人一个比一个固执,真是没办法。

“海因茨。”

“嗯?”

“那棵树上的苹果该熟了,你明天早晨摘两个带来。”

先生已无法进食,仅靠输液、仪器维持生命。我愣了会儿,随即反应过来。“好的。放心。”

那棵苹果树很容易认,上面挂有牌子。“弗雷德里希•冯•迈森巴赫,1897年7月30日——1918年5月8日”。牌子明显是后做的,原来那块肯定已经腐朽了。历经70年,两次战争,仍然枝繁叶茂、果实累累,叫人不得不叹服其顽强的生命力。

约瑟夫接过苹果,拿在手上颠了颠,放在鼻子下闻闻,满意地点点头。

先生闭着眼睛,眉心微蹙,脸色蜡黄,脸上带着氧气面罩,身上连着监护仪,不知道是否醒着。

“马蒂,马蒂。”约瑟夫轻唤两声,没有反应。

约瑟夫轻轻取下氧气面罩,把一个苹果放在先生的鼻下。“马蒂,今年的苹果又大又红,你闻闻,很香很香。”

渐渐的,先生的眉头舒展开来,神色变得安详,微阖的眼角流下两滴泪水。

那天夜里,我没有离开。

约瑟夫一直握着先生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仿佛这几十年还没有看够似的。他时不时帮先生擦去他眼角的泪水,抚摸亲吻先生枯瘦的手指。

清晨,我在恍惚中被病床上的异动惊醒。

先生睁开眼睛,手不停颤动,喉咙里发出微弱而含糊的声音。

约瑟夫倾身上前,拿开先生脸上的氧气面罩,把耳朵贴上去。

我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看见约瑟夫频频点头,眼睛泛红,脸上却露出笑容。

约瑟夫用小刀把我带来的苹果一切为二,拿汤勺刮出半勺果泥,送进先生微张的嘴里。

先生居然吃了,慢慢地咽下去。

先生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苹果,眼睛直直望向半空,面色沉静而满足……

先生吞咽得越来越慢,约瑟夫也停了下来……然后,一切都静止了,凝固了,监护仪出现一根直线,报警。

医生们跑步冲进病房。

在这之前,约瑟夫合上先生的眼睛,并亲吻他的额头。

不需要任何提醒、搀扶,约瑟夫自己走出门去,而医生们正在尽最后的努力。

我跟出去,看见约瑟夫背靠在走廊的窗边,低着头,佝偻起身子,他怎么会一下子矮了这么多。我走过去,搂住他肩膀,让他靠在我胸前。我们默默地站着,约瑟夫是那样平静,就像死了一样。

“他见到了。”突然,他说,“马蒂跟我说,他见到昭了。他说昭跟从前一样,穿着军服,沐着朝霞,英俊威武,帽檐上别着雪绒花。”

是那个梦吗?先生说做过两次的梦?

“马蒂说他等了26年,终于等到了,他太高兴了,终于如愿以偿。”

葬礼过后,按说有许多事,但一来我长期不在家,根本帮不上忙;二来担心约瑟夫太过悲伤,闲下来反而不好,于是,我便整天无所事事,东游西荡。结果感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不一样了,由普通变得独特,由平凡变成神奇。他们曾经一起在书房弹琴合奏;在葡萄园里骑马追逐;在湖水中游泳嬉戏;在草地上仰望星空……我甚至跑去山上,那间猎人小屋居然还在,但是破败不堪,废弃已久——他们曾在这里度过三天蜜月。

这天,庄园里来了重要客人,是先生的律师,来宣读、执行先生的遗嘱。

遗嘱很简单,先生的所有遗产都归他唯一的法定继承人,也就是我继承,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我在一份份文件上签字,压根没有搞清楚,除了凯撒庄园以外,我还拥有哪些股份、债券、不动产、信托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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