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处(11)(1/2)
“你必不怕黑夜的惊骇,或是白日飞的箭,也不怕黑夜行的瘟疫,或是午间灭人的毒病。虽有千人扑倒在你左边,万人扑倒在你右边,这灾却不得临近你。”(注:《圣经·诗篇91》)
整个夜晚,从深夜到黎明;我或坐,或跪,或徘徊;在床边,在窗前;或闭目,或注视,或仰望;浅眠中,噩梦惊扰,气息难平;乌云间,圆月出没,时暗时明。我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同样的句子,第十次,二十次,一百次地祈祷着,等待着——“你必不怕黑夜的惊骇,或是白日飞的箭,也不怕黑夜行的瘟疫,或是午间灭人的毒病。虽有千人扑倒在你左边,万人扑倒在你右边,这灾却不得临近你。”
圣诞节,终究是圣诞节:犯人们眉眼舒展了,脸上有了一点生命的气息;看守们也不是那么凶神恶煞了,都避免在这一天处罚任何人;下午提前两个小时收工,算是节日的惊喜。我一天都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直到晚餐时恋恋不舍地离开实验室,还沉浸在温柔、甜蜜之中。
今天,营指挥官亚历克·皮奥尔科夫斯基上尉邀请所有军官一同共进晚餐,我也不得不去。
餐厅被布置得很有节日气氛。房顶上挂着彩色的纸带,点缀着一只只气球,餐桌被重新排列、连接成一个大大的“T”字,上面铺着白色桌布,摆放着很多蜡烛。“T”型桌的一横当是主席台,营指挥官亚历克·皮奥尔科夫斯基上尉居中而坐,陪坐的该是我们六名中尉。背后挂着一幅巨大的卐字旗,两边各插着一排小一些的旗帜。卐字旗颜色鲜艳,图案很有装饰性,但挂在这儿,却是太扎眼了,有些不伦不类。如果不是墙角上那棵也颇为巨大的圣诞树,人们准会以为这是哪次会议的现场,而不会想到是圣诞晚宴。
我到时,恩斯特还没来,还有一名中尉也没来。
我来到皮奥尔科夫斯基上尉跟前,立正行礼。“圣诞快乐!长官!”
上尉和蔼地招呼我。“啊,冯·迈森巴赫中尉,你这么快就回来了,父母都好吗?”
“谢谢您!长官,都很好。”我在上尉边上坐下。
这是客套,所有圣诞节请假外出的人员都必须在今天晚上七点之前回营,现在都快八点了。不过,也不能把这些客套完全看成是虚伪,它是人类关系的润滑剂,更何况很多时候,说话人是真心实意的。因为我特殊的身份,上尉确实对我非常放任。假如我真的有事不按时回来,他也不会追究。
军官们陆续到了,马上就八点了,恩斯特还没有来,我暗暗着急。
几乎是踩着秒针,恩斯特最后一个跑进餐厅。皮奥尔科夫斯基上尉也正在此时站起身来。
“对不起,长官,有事耽搁了。”恩斯特向皮奥尔科夫斯基上尉敬礼。
上尉随意地一举手,温和道:“没事,恩斯特,今天过节,不用太严格纪律。只是冯·迈森巴赫中尉好像是等急了。”
恩斯特坐下时,瞄了我一眼。那眼神……我心里嘀咕,他好像是有话要说。但这时,上尉已经开始讲话,我们必须笔挺挺地坐着,即便紧挨着,也不能交头接耳。
我心里想着事儿,根本没有听清楚上尉都讲了些什么,也无非是问候、激励、圣诞快乐之类。然后,随着一声整齐的“哗啦!”声,我也条件反射般地跳起来,“啪!”一顿脚后跟,挥出右臂,“嗨!希特勒!”喊声震耳欲聋,房顶上的气球被震得直跳,圣诞树的枝叶突突乱颤。
在坐下的一瞬间,恩斯特瞅准机会,对我小声说道:“申克回来了。”
我一惊!我知道申克要回来,却不知道是今天。恩斯特为什么这样紧张?难道……对啊,申克既然已经回来,该来参加晚宴的,那他人呢?
“他知道这儿……”
“我告诉他了,”恩斯特打断我,“他说马上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