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2）

李正浩站在树荫底下，看着郑希绝一个球又一个球地进入篮筐，他的小麦色皮肤因为一直运动显得非常具有生机与活力，郑希绝打球的时候会将头发绑起来，头上全是汗，李正浩望着他，似乎是他在投球。

李正浩什么都好，除了体育，他自小体质偏弱，为此该耽误了一年的上学，小时候乱七八糟的药吃了很多，后来慢慢的才好。

初一的时候他并不高，才一米六的样子，父母给他买了一个篮球，让他去楼下的体育场去玩，他满心欢喜地抱着球和别人打，但别人根本不待见他，左一个右一个将他的球抢走，并且还骂他矮个子还想打篮球！他是一个极度自尊的人，将球扔了回家，此后再也没有碰过篮球，其它的体育活动也很少接触，平时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一天到晚的坐着做大量习题很不舒服，最近他老是感到头晕目眩，真的是很累。

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这种难受的感觉。他是一个孤独者。

但他又希望别人能救救他，真正关心他。

郑希绝不上政治历史地理和语文课，至于英语找一个时间背背语法和句子就行了，理科课他一般都是做题或者预习课本，总体来说并不是很贪玩，并不是那种跋扈嚣张的学生，最为可贵的是他并不顶撞老师，从来不在背后说任何老师包括同学的坏话，也从没有和任何一个人深交过。

只是没遇到一个可以说得来话的人。

逃课的时候他会去学校艺术学院的练舞室，上面贴有课表，刚好空的几节课都是他有时间的，简直是上天特意的安排，经过一排排练舞室，他望去，那才是他的天堂，老师教习各种动作，下面的人跟着练，他很灵活的记住了一部分，随后也顺势练了出来，他感到很开心。

练累的时候坐下来，擦干脸上出的汗，看被窗棂分割的天空，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可笑的人，明明不是这里的人却把这里当成天堂，而再看教室那边，满屋满屋的人，他觉得讽刺，突然感到很后悔，要是当初他不曾那么一时心软答应母亲，那么自己此时就可能在首尔某个地下练习室拼命练习舞蹈，快乐又漫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封闭的教室里悲伤的祈盼一场永远不会实现的梦。

喝完水之后，郑希绝站了起来，走出去，随手将水瓶扔进垃圾桶，走到围墙那里，此时下课铃响起，教学楼的三楼和四楼最吵，每次下了课都像在发地震，这庸杂的吵闹声让郑希绝更加心烦气躁，他像风一样踩上树干，跳到围墙之上，落在学校外的地面。

离开。无论怎样都得离开。只要离开就好了。他默默叹口气。

向东走是人很多的繁华地带，向西则是越来越静的树林。郑希绝毅然往西走去，穿过寂寥的草地，再往前走很长时间，莫名的来到了一片不甚熟识的湖旁边，再继续往前走，竟然看到了郑雨果。

郑雨果今天穿的仍然是一身素白的裙子，坐在桥上，赤脚伸进清澈见底的溪水里，她素面朝天看太阳，感觉自己冰冷的身体被这阳光给慢慢温暖复苏，是大地重而复生的静寂感。她忽然看见了郑希绝，她朝他笑，齿如齐贝，依旧是单薄的直发飘在身上。

郑希绝向她走来，挨着她坐下，“真巧，我每次都能碰见你。”

郑雨果双脚荡漾着溪水。

“而且还是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郑希绝继续说道。

郑雨果还是不搭理他。

“你不是我们这里人吧。”郑希绝问。郑雨果摇头，“我五岁之前住在这里，后来去首尔和父母一起住，现在又回到了这里。”

“首尔？”郑希绝说，“首尔那里很繁华吧？”

郑雨果仰面朝天，平静地说，“所谓的繁华不过只是人很多车很多楼很多。”她看了一眼郑希绝，“我还是觉得这里才是我的家。”

“光州那可不！这里的无等山西瓜可是全国有名的。”郑希绝笑笑说道，他是很喜欢故乡的，但还是更盼着能去首尔。

“你呢，光州一中的学生吗？”郑雨果问，她从第一次见郑希绝就对他感觉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直到他说出名字，她感觉心里开出了一朵花，她莫名的很喜欢这个名字。

郑希绝点头，“逃课来这里的。”

“不喜欢上课吗？”

郑希绝叹了一口气，“很无聊。”

无聊。无聊。一切都是无聊的。郑雨果深有同感，没有比坐在教室里更无聊的事情了，她也叹了一口气。

突然一只鱼在咬郑雨果的脚，她惊喜地望去，还是一只很可爱的小金鱼，她干脆跳下桥，双手捧住小金鱼，说，“好可爱！”郑希绝也凑过来看，真的很可爱，小小的，滑滑的，郑希绝挨得太近，触到了她的头发，他感觉很舒服。郑雨果将鱼放到溪水里，穿上草鞋，准备回家。

“我现在要回去了，你也赶快回去吧。”郑雨果说。

“我无处可去！”郑希绝朝她的背影喊道，郑雨果站住了脚，回头，看见郑希绝脸上绝望的表情，她拉过他的手，双手握住，笑着对他说，“那你去我家玩吧。”

郑希绝像是个小孩子一样高兴，他欢呼雀跃一路蹦蹦哒哒，“好啊！求之不得！”

郑雨果和爷爷奶奶一起住，住的是一大朴素的大宅院，左右房间错开，进门右手第二间是郑雨果的房间，左手第二间是爷爷奶奶的房间，有一间杂物室，正对门的则是大厅，再往里是厨房，庭院种了两颗槐树，树上挂了不少辣椒玉米之类的，槐树下有一个圆桌石凳与桌子，也晒了不少谷物。

光州这边乡下的住房基本上都是这样，因为房子是多年前做的，改动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而且青年一代早就出去了，剩下的都是老人，老人对于房子已经有了感情，不舍得轻易装修或改动。郑希绝的家和这里格局差不多，所以他一进门，感觉像是进了自己的家，十分亲切。

“你先在客厅里坐着，我给个好东西给你吃。”郑雨果对郑希绝说，说完，她转身走到更里间的厨房。没过一会儿，郑希绝感到不可思议，“现在还有西瓜吗？可到了九月底了啊！”郑雨果将放满西瓜的盘子轻搁在桌子上，她递一块给郑希绝，他接了过去，吃了起来，还是那么香甜。

“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经常吃这种西瓜，后来虽然去了首尔，也可以买得到，但总没有记忆中的味道。”郑雨果也吃了一块，“每次吃这西瓜的时候，像是回到了我几岁的样子，单纯无邪的时光。”

郑希绝看郑雨果落落寡欢的模样，他说，“其实光州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以后我逐个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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