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初见(2/2)
“我是那个给你写过红布签的人……”陈轲这下尿意全无。“您家住这儿?我妈叫你来的?我妈呢?她知道我出事儿了吗?”她这个手机重度患者能睁开眼不看手机,就是怕自己忍不住发个朋友圈,被别人知道,尤其是母亲。“没有,我自己来的。”静岳局促地搓着自己的裤缝儿回答道。“叔,您没跟我开玩笑吧?”陈轲怎么也想不到传说中的大神竟然生得如此俊美出尘,超凡脱俗。
“我先去趟洗手间。”陈轲看见帅哥就怂这一点,二十五年了也没变。她一头扎进女洗手间,心扑通通地狂跳。她一手举着吊瓶,一手提着裤子,百思不得其解。
陈轲胡乱洗了洗右手,站在镜子面前直视着自己的样子,要是今天没有被救上来,这一生已经了然无痕了。一想到这里,她才感觉到那种劫后余生的欣喜和后怕。泪顺着脸颊落下,等我出院了,一定好好感谢那个将我从水里捞上来的人,一定好好珍惜生活,一定要好好孝顺父母。陈轲抹了泪,笑着从洗手间出来。
静岳守礼地站在远处等她,陈轲笑道:“叔,谢谢您。”静岳抿抿嘴唇,微微点了一下头。“您老家是在这儿吗?”陈轲请静岳坐在椅子上笑问道,她本想倒水的手被静岳轻轻挡回:“不是,我自己倒。”静岳修长的手指没有沾染任何痕迹,白净好看。陈轲又笑问道:“那您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静岳不知道该怎么说。“叔,您之前没有见过我吧?”陈轲悠悠地问着。“有!”静岳非常快速地回答道。
陈轲笑嘻嘻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大叔”,心里泛上成堆的疑问,但是她知道这得慢慢来,毕竟这些“捉鬼”的人,可不是一般的难对付。“我真的忘了咱们在哪儿见过,您来过我们家吗?”静岳就像个被审问的犯人一样,进退不得。“陈轲,我……我见过你很多次,只是你不记得我了。”静岳许是被千年的相思冲昏了脑子,他不想再绕弯子,毕竟他从来不喜欢欺骗自己在乎的人。
水雾在陈轲面前浮起,静岳的另一只手将玻璃瓶中的团团黑雾融了进去。陈轲眼前的画面诡异又真实。她就像看着电影一般,虽然引起了共鸣,但是她无法将自己带入。“这都是什么?”陈轲茫然地问道。“这是你的记忆……”静岳低声道,他看着陈轲瀑布般的长发下露出的麦色脸颊,眉眼露着坚强和不屈,此时因为浑身是伤显得脆弱单薄。“这不是我的记忆,我只有五岁之前的事情不记得了,五岁之后的事情我很少忘的。叔,您别吓我了……”陈轲一脸的不可置信,她笑着摇头,两只酒窝盈盈地渗出平和温暖来。
“我没有吓你。这些记忆你不记得,是因为我抹掉了……”静岳低着头将水雾收了起来,一团黑色的雾气迅速地钻进了他随身的玻璃瓶。“叔,我虽然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定论,我妈还有亲戚邻人都说您厉害,我也知道您真的厉害,但是我对所有的事情都是半信半疑。您这些手法我知道自有您的合理性,但是原谅我的冒犯,我还是……无法深信不疑。”陈轲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欠揍,毕竟招惹谁也不敢招惹这些人,再说了人家主动来医院看自己,这一点确实感天动地。“你不需要相信,我只想告诉你,不管处于什么境地,我都会保护好……你。”静岳的声音又恢复了冷清,他倜傥的外形不受那身破衣服的半点影响,倒愈发显得他的样貌出尘了。
“您……为什么要保护我?”陈轲迟疑问道,静岳把她从水里托上来的画面她看到了,疑问和感动交织着,她只想知道他这么做的动机,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这是我的职责。”静岳拿起手中快要被捏碎的水杯,抿了一口温水看着陈轲笑道。这一笑,犹如寒冬中盛放了一片桃花,如同荒漠深处的一弯清水。
陈轲一时语塞,不知道该问什么。她点点头:“谢谢您,谢谢……”静岳看着陈轲身上的星火闪了几闪,他警觉道:“谁?”窗帘轻轻地飘动了几下,陈轲往床角缩了缩:“叔,窗帘后面有一只蜘蛛。”她打小最怕多足动物,想要陈轲服软,一只蜘蛛绰绰有余。
“麻烦阁下换个形态。”静岳站在陈轲前面,冷声道。陈轲一头雾水,静岳心想今日是无法说清楚了,改日吧。月亮移过窗去了,三更将至,静岳的灵力稍微回升了一些,他稳了稳心神,手掌中缓缓地溢出了一些白色的气,“你先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陈轲的浑身又传来一股绵软的睡意,虽然她想清醒地看着眼前的怪诞画面,但无力抵抗住沉重袭来的睡意。静岳斜睨了一眼帝宫的执法人员,将陈轲的头轻轻托住,轻轻放到枕头上,替她盖好被子才收手。
“烦请岳神随我走一趟帝宫。”那蜘蛛俨然幻化成了一位黑衣黑发的青年男子,肤色较暗,胜在五官规整硬朗,线条流畅。静岳不屑地笑道:“辛苦,只需片刻,马上启程。”静岳说着便将陈轲的记忆收了起来,她不需要这些。
“岳神,你私自改变凡人命理的事情……”那男子倒是一片好心想要提醒静岳,好让他有个准备。“我问心无愧,多谢。”黑衣男子也不再多言,毕竟要兴师问罪的是被质问者的父亲,走个过场而已,他一个外人没必要操心。
“静岳见过各位。”静岳一身金光闪烁,他矫健的身姿在一众神仙中也不落下风。“请入座”,帝神毫无波澜地说道。各路执法的神仙还有旁听的神仙们也客客气气地落座。“今天找你来,是因为你私自改变凡人命理一事,你可明了?”坐在静岳对面的鲤鱼长者问道。静岳点点头:“我知道,但我没有。”在坐的众神仙并不惊讶,只是挨个提出疑问,静岳一一回答。
“帝神,烦请您回避。”帝神点点头:“诸位请公正审理,我绝不会多言一句。”鲤鱼长者也不好再强求:“好。”“岳神,癸酉陈轲本应是今日止阳寿,为何魂灵录中的查无此人?地宫来人禀报,说是岳神在难桥口已将其撕毁,可有此事?”静岳抬头看了一眼从门口进来的流云平静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