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生（2/2）

黎美玉辩解道：“我这叫科学种田，你懂啥。”

黎美芝酸溜溜地想，科学种田是啥她确实不懂，要不是她帮忙黎美玉的菜还在荒草堆里呢。等到蔬菜都长得差不多了，黎美玉跟黎保木一人挎着个小竹篮去了前营子，往桥头上一搁，指挥着黎保木，“你去喊，卖菜了。”

黎保木扭扭捏捏地说不敢，倒是一路尾随他们的小柱子扯开嗓子就喊，“卖菜喽，卖菜咯。”

这条道是通往县城的唯一一条大道，前营子的人吃晚饭的时候都喜欢蹲在路边，看路上来往的人，偶尔能碰上个拖拉机什么的能新奇半天。小柱子这一嗓子还真吸引了几个人过来，“卖啥菜啊，你们这几个小孩是哪的啊？”

小柱子一见来人赶紧躲到黎美玉身后，黎美玉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叔，我们是鸭子沟的，家里种了点菜，你看你想要啥，拿菜拿东西来换都行。”

一个面色红润的妇女正呼噜噜扒着碗里的面条，“闺女，你这菜咋卖的啊？”你看这绿油油的小白菜、水灵灵的黄瓜、又红又圆的番茄、鲜嫩嫩的豆角……，这炒一炒啊肯定下饭。

“婶子，你看上啥给把玉米，给把麦子都行。”这第一次做买菜，黎美玉上来也不敢直接要钱。那妇人蹲在地上翻看了一会儿，有些拿不定注意，黎美玉索性把竹篮往她前面一推，“婶子，你要这一篮菜换一瓢麦子。”

“那可有点多，一瓢麦子能吃好久呢。”她们这用的瓢都是闷嘴葫芦从中破开，一分为二晒干做瓢用，别看葫芦不大那肚子还挺深。

“婶子，这一篮菜也能吃好多天呢，偶尔换换口味也行。”

好说好歹那人才同意用一小瓢麦子换了半篮子蔬菜，再其后换的人就更少了，及至天黑黎美玉跟黎保木往回走，还剩下一篮子蔬菜，这可真是出师不利。

“姐，她们为啥都不要呢？”

千年的农耕文化根深蒂固，家家户户都有个小菜园，想吃什么栽点，再加上时代艰难连野菜都能吞下去的胃哪有那么矫情，“嗯，明天再来。”

一连几天都是围观的人多，买菜的人少，到后来黎美玉姐弟往桥头一站，附近的人顺势就围了过来，“哟，黎家老四老五来了。”他俩算成了鸭子沟的名人。

“叔、婶，你看你们想要点什么？”不想买的人黎美玉也任凭他们围观，就算买一把豆角黎美玉也会搭点野薄荷之类的草药，别看这东西不值钱遍地都是，白送的谁不愿意要啊。

围观的人嘿嘿笑了几声，“我就看看，换不起。”

“咦，这菜很新鲜呀”一听这话围观的人闪开了一条道，周围人纷纷上前打招呼，“于老师、张老师来了。”

两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子穿过人群，笑着跟周围的人打了个招呼，“小妹妹，你的菜怎么卖啊？”

时下最流行的灰工装套在两人身上，有些肥大，少女白嫩的脸颊也晒得有些粗糙，不变的是那灵动的眸子里一如既往的热情，“你要多少？”

两位老师看看，一共两竹篮也没多少，“这样吧，我们都要了，你帮我们送过去吧，顺便给你拿粮票。”

黎美玉跟着她们往前走，黎保木低着头不敢说话，两位老师正边走边说笑，忽然转过身来，“你别害怕，你跟顾孟洲一个村子的吧，是顾孟洲告诉我们的。”

黎美玉哦了声，顾孟洲知道她在前营子卖菜的时候，特意跑来质问她，“黎美玉，你怎么能这样？”

彼时黎美玉正拿着一根绳子在竹林里量竹子，“你管我啊，我卖菜怎么了，碍你什么事？”

顾孟洲心头乱糟糟的，她一个女孩子家净做些抛头露面的事，她就不能安安静静呆在家里吗，“黎美玉，你这样会惹麻烦的。”

黎美玉掐了几个嫩竹芯准备回去泡茶，“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顾孟洲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好命，我不卖菜我吃什么。”她也想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落，可能吗？

顾孟洲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他并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只是她一个姑娘家这般总是不妥 ，以前也曾盼着赶快长大，然而从没像如今这般强烈，等他长大有能力赚钱养家，黎美玉就不会这么辛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