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1/2）

黎美玉赶过去的时候，四周已经围了好多人, 都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对躺在地上的人指指点点。一个稍显稚嫩的青年抬脚踢到那人的肚子上, “叫你跑, 打断你的腿。”

另一个也厉声戾气地附和道：“谁让你跑的，说你来这里做什么，是不是搞破坏的？”

一个梳着两条水辫的少女厌恶地皱着眉头, “真讨厌，臭死了。”

站在她身边的是个丰腴的妇人, 圆圆的大脸庞上张着一个灰色的痣，“山里人不好好在山里呆着，进城做什么。”

“就是，偷偷摸摸的真惹人厌。”

“可不是嘛，上次我家挂在外面的衣服都让人给偷跑了, 这种人呢就该抓起来狠狠关上几年。”

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叹了口气, 摇摇头走了。带着袖章的人对地上的流民一阵拳打脚踢，才趾高气昂地押着他们朝治安管理所走去。黎美玉心灰意冷地走在路上，没有合法的身份寸步难行, 即便回去了又能怎样，这个世界早已不是她记忆里的世界，她的亲身父母也不过刚刚出生, 她又能以何种方式、何种目的站在他们身边，这荒谬的世间事, 说出来又有几人能信。

黎美玉连赚钱都提不起劲, 晕乎乎地回到了她姑家, “姐，你回来了，你脸色咋这么难看呢？”

“我热的”黎美玉有气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真想一睁眼这都是梦一场。

黎保木赶紧去给她拿了一根冰棍，冰棍搁在碗里已经融化了一半，一提起来就顺着往下滴水，黎美玉神色恹恹地咬了两口，这东西跟冬天屋檐下挂着的冰棱差不多，“姑呢？”

“姑去买菜了，晚上要做好吃的。”黎保木蹲在地上美滋滋地想，要是他姑也能做碗红烧肉就好了。

傍晚方玲下学回来看见她还挺热情的，“黎美玉，你来啦。”她领着黎美玉她们去院子里玩，逢人就介绍，“这是我乡下来的表妹”，有人夸了句，“方玲，你表妹长得真好看。”

方玲顿时垮了脸色，“山里人土里土气的，好看什么，你都不知道她们那可穷了。”

黎保木跟在后面，脸色憋的通红，黎美玉顺手给了他一块钱，“想吃什么，去买吧，别跑丢了。”

方玲瞪大了眼睛，厉声质问她，“黎美玉，你哪来的钱，是不是从我家拿的。”

“不是，这是我姐的钱，我们家的钱”黎保木攥紧纸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家怎么会有钱，肯定是我妈给你们的，哼一群吸血的蚊子。”黎保木到底年幼，当场就气哭了，黎美玉也不跟她计较，“对呀，你家有钱嘛我们准备全家都搬过来。”

方玲气得直跺脚，“你，你们真不要脸。”她也不带她们玩了，回到家就把能锁的都锁上，搬个板凳坐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守着。

就连吃完饭的时候，她姑先端来了一盘土豆丝，方玲拦在桌子前，“我告诉你么，不许偷吃啊，我可是数过有几根的。”

黎美玉嘲笑她，“那你说啊，你数了多少根？”不就是一盘土豆丝吗，她空间里的土豆多的能直接砸死她。

她姑在厨房里听到动静，训斥了方玲一句，“方玲，不许那样，美玉、保木你们饿了先吃吧。”

两个人出奇一致地摇了摇头，“不饿。”

方玲的大哥已经结婚了，不跟他们住一块，大姐下放在附近的寨子里，平日家里就有个比黎保刚大一岁的二哥，他二哥长得跟他爸一模一样，个子不高脸庞宽阔一看就是那种很憨厚的面相。等到饭菜上齐，一家人在饭桌前坐下，“美玉、保木你们多吃点。”

“就是，多吃点吃饱了好上路。”

黎秀华啪的打了她一巴掌，“说什么呢，不吃给我出去。”

方玲哇的一声哭了，“我说错什么了，凭什么打我。”

“方玲，你有没有礼貌，家里来个客人你这是做什么呢？”黎秀华往她碗里夹了个鱼块，到底是最怜爱的小女儿，不忍太过责备。

方玲本来想摔了筷子出去，又怕这一桌好吃的便宜了黎美玉姐弟俩，有肉有鱼难道这么丰盛呢，“本来就是，他们都吃野菜的，哪吃过肉。”

黎保木小声嘀咕了句，“这肉是我们拿过来的，我们……”还想说下去被黎美玉在桌下踢了一脚，当即不再多说只顾埋头吃饭。

黎美玉偷偷翻了个白眼，她姑跟她姑父人都不错，就是教出来的什么玩意儿。一顿饭吃的无比难受，黎美玉真后悔留下来，就连平日一向能吃的黎保木也坚决不肯多吃两碗。

“姐，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呆在这里”吃过饭黎保木偷偷跟黎美玉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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