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2）

过了好一会儿, 子孤熙才开口。

子孤熙渐渐平复，好像刚才道幻缘那些已经僭越, 甚至大逆不道的话, 半分未入他的耳朵：“你说……以宋王为首的‘众月’，也就是说不止他一个？”

道幻缘拂了拂衣袖, “名讳中带月的，您身边人中，并不止宋王一个。”

子孤熙想了想：“还有舍脂……？依你的意思, 难道她也会害我不成？”

道幻缘耸肩：“我哪有胆子敢对她评头论足, 可别害我了。”

“那你又在说谁——”子孤熙很讨厌这种拐弯抹角的谈论，十六年未见，道幻缘也学得那些老道士的故弄玄虚。

道幻缘收拾着自己衣袖的手微微一顿, 他诧异道：“你自己窝藏月亮, 来凶我作甚？”

子孤熙实在受不了, 道幻缘的每一句话都遮遮掩掩, 他好像知道很多, 但是每一句话让子孤熙去费脑子猜。

直到现在子孤熙仍不能确定, 这位故友此番前来，究竟是好是坏。

似是看出了子孤熙的疑虑。

道幻缘走上前, 并不顾及所谓的礼法，他拍了拍子孤熙的肩：“阿熙，我知道你日子也过得不如意, 我不会害你的。上一辈的那些事……我虽有些怨恨, 但也没有白读那些经典, 知道人各有命，活在当下。”

子孤熙抬眸，看着对方的脸。

道幻缘半低着头，子孤熙只能看到他微垂的睫毛，还有纤细的鼻梁。

说起来，从这个角度看上去，道幻缘和宋王还有点说不出是哪里相似的地方，总觉得□□上有那么几分契合。

道幻缘又说：“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做你行雷霆之势的剑。听说你的莲花剑断了？无妨——因为最锋利的剑，不是钢铁所铸，而是人心所向。”

一开始，子孤熙并没有给他一个直接的答复，只说：“你投诚的方式还真是特别，若是十六年前的我，早对你这番言谈拍手叫绝。可我如今深陷境地，尚且没有把握信得过自己，怎么信得过你？”

“那你总要信任我们的家族。”道幻缘淡淡道，“弋氏与道氏同是崂郡门阀，结百年亲好。这层关系在，背叛你等同于背叛我的族。当年我父亲在姜王和贺仙帝中择其一，为助你父皇登基出过大力，就连你那个‘熙光金莲’的美名，也是我父亲送予你的。我总不会打我父亲的脸面。”

子孤熙回答他：“崂郡百家之交？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当年我舅舅们和你父亲的恩恩怨怨，闹得满城风雨，惹得你家破人亡，你难道心中对我、对弋氏、甚至对子家一点恨都没有吗？我不信你的说辞，但你如果真有本事，不妨先证明给我看。你是个相信利益的人，如果你现在想要的东西我无力满足。那我也是信不过你的。”

他这么说，道幻缘也没变过神色。

从始至终，他都保持着一种介于出家人和入世者之间的心态。

究竟前进一步，仍做个卜卦论星的道士；还是后退一步，去当个策划战略的谋士——这一切的抉择权，都在他掌握之中。

“会有那个机会的。”道幻缘挑着眉，玩弄着自己手腕上的那个黑绳紫水晶葫芦，本来他看时候不早，想要离去，但走到半路，突然折身想起正事儿，“扯了那么久，差点忘了正事。皇后叫我来的时候，嘱咐我替你寻个好妻子。怎么……这是你的意思？”

子孤熙抿着唇，没有答复。

“看样子不是你的意思。”

子孤熙终于开口：“这件事你得替我担待一下。”

“你想让我怎么答复你母后。是翻翻那些贵族家的族谱，去给你找个宜娶的好姑娘吗。”道幻缘叹口气，“那可是礼部的职责，我可不想下山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去为你说媒。”

听了他的话，子孤熙无奈摇头：“我也没那个心情，在我弟弟尸骨未寒的时候，去谈论婚嫁。”

道幻缘怔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你母后不知道这件事？”

“谁敢告诉她？”子孤熙伸出手，在自己胸腔的地方用力摁了一下，“母后高龄有孕，此胎本就凶险……就算现在瞒下了，以后她问起来怎么办，能瞒多久。瞒到她临产那日吗？我这几日提心吊胆，实在不敢让她知道真相。”

“先别说那些了。既然你存心想要瞒着她……”道幻缘看了他一眼，说道，“起码得做出个粉饰太平的样子来。回去后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子孤熙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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