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索命鬼(2/2)
荼姚尖叫着从梦中惊醒,喘着粗气不经意间又望进了不远处的铜镜中。镜子里的自己满面憔悴,双眼布满血丝。
她不知出于什么缘由,慌忙地便唤来侍从:“赶紧去问,白头翁怎样了!”同一时间,便有侍卫慌不择路地跪在殿外呈报:“禀天后娘娘,今早发现,白头翁长老在房中气绝而亡。”
一片空白中仅有一副画面撞进荼姚的脑海。她最后一次去见白头翁时,他一句一喘地说:“等我遭了报应,下一个,会是谁。”
白日里凭白便惊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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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醒来时,璇玑宫中空无一人。只有床头压着一张字条。
是镜泉君的字迹,简短地写着:昨夜出关,匆匆一见,望君珍重。
冷冷冰冰的白纸黑字,好似这字迹的背后,那人也是一副被泉水泡久了的,冷冷冰冰的心肝肠肺。
他原本甚至怀着期待,想着,若是她能陪在他身边,哪怕只有一时片刻,他都可以不那么恨不那么痛。可这张薄薄的字条就像一根尖刺,扎得他恼火又怨恨,明明是他最心爱的人啊,明明是做梦都想拥抱入怀的人,可这怨恨,竟一点不比受天后三千道雷刑时的少。
好似自己一片痴心都被抛进了海里,被浪潮冲得不知所踪。
他通红着眼眶,控制着自己不哽咽出声,墨色的眸子里满满都是山雨欲来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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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原本并无打算去找掌灯仙子。一来他偏信自己的感觉,总想等着镜泉君自己坦白;二来,镜泉君虽与掌灯仙子相识,且似乎关系匪浅,但倘若她果真不是淮汐,那自己贸贸然去试探,不免打草惊蛇又显得古怪。
他知道掌灯仙子深居简出,却总爱在月中的那几日去天河北边的一处断桥,便特特在那里等候。他此前也常常去到天河各处,故而也不显得刻意为之。
果然于第二日见到了她。
掌灯仙子与他行礼,他也恭恭敬敬地回了一礼:“许久不见仙子,仙子别来无恙。”眉眼间的落寞寂寥却显而易见。
自那日大殿上当众行刑之后,天界有谁不知道夜神殿下的境遇呢。掌灯仙子也算看着润玉长大,免不了宽慰道:“天后娘娘此举有失公允,但殿下须得放宽心思,此刻休养好身体才最是要紧。”
润玉谢过他,望着断桥外一望无际的天河,忽然幽幽地道:“说来也奇怪,分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我近来在璇玑宫养伤,总会想起淮汐来。”
掌灯仙子便也面露怀恋,语带叹息:“是了,汐儿从前确实与殿下关系亲厚,常去您殿中小坐。”
润玉微微苦笑,倾诉道:“我一个人得久了,每每想起从前有她相伴的日子,那时便是受了再大的委屈,有她问候关怀,便觉得可以不放在心上。如今形单影只,便愈发怀念过去的时光。偏偏越是怀念,越是控制不住地要埋怨她。”说到最后,话音渐沉,竟真的带出一丝怨愤来。
掌灯仙子深知淮汐的境遇,此刻的心便像被攥紧一般,替她心酸道:“汐儿还在时,待殿下无一处不好,夜神殿下怎能怨恨她?”
润玉从一开始便留意她的神情情态,此刻见她已情绪激动,便也拧着眉头,不动声色道:“她无一处待我不好,是润玉不好。是润玉因喜爱而生怨愤,怨她走前没一声言语,走后又没一点音信,也怨她看不到我的记挂与痴心......”说着说着,自己也动了感情。
掌灯仙子听着,只觉得狐疑又惊异:“殿下......”莫不是心仪于她?话没问出,神情已十分明了了。
润玉苦涩一笑:“不过是我自己的痴妄罢了。”
掌灯仙子却思绪万千。夜神殿下心仪淮汐,可自己却从未听淮汐提起,她知道吗?如若她知道,这世上仍有一人将她记挂了整整三千年不忘,心中是否会有一些留恋欢喜?可她看着眼前淡漠失意的夜神,又想起他说的那句埋怨,心里便又是满满的苦涩。
这份喜爱多么难得,汐儿注定就得不到了吗?她被困在镜泉之下,为一条渺茫的生路苦苦挣扎,怎能因为这无能为力的等待被怨恨?
她默默地想着,想得眼眶都微湿。润玉却忽然淡淡道:“罢了,不想她了。”
这话像是刺中了掌灯仙子的软肋一般,她甚至带着一丝激愤:“殿下怎能责怪汐儿!她无能为力,她——”
话音戛然而止,润玉都狐疑地向她看去。却见掌灯仙子面色纠结,唇齿微张,像是极力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半个音节。急躁却无力,眼眶都泛上了血红。
此事出乎润玉意料,他皱着眉头,不敢妄下断论:“禁语咒?”
掌灯仙子许久才缓过自己,看向润玉时满眼都是无力与哀伤:“殿下你看,这件事,我是这辈子都不能说了。”
润玉只是皱眉思索。他不是没有过猜测,可此刻似乎所有的事都暗藏隐情,不在他的预料之内。他快速地整理思绪,试图将整个事件串联,寻找一个合理的说法。
掌灯仙子却继续道:“汐儿有苦难言,请夜神殿下不要怪她。夜神殿下说喜爱汐儿,可若连殿下都误解于她,她该如何的伤心呢......”
她犹豫良久,像是万分艰难才做出的决定一般,从袖中取出一件事物交给了润玉。
那是一支红色的蜡烛,几乎烧到了头,只剩下短短的一小截。
“我费了几千年,才将将把所剩烛火凝成这一小点点。原本想要交与水神,可汐儿不答应。”她说。
“点燃它,烛火会映出当年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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