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1/2）
方兰说了那个地址, 又说：“两个月前, 我和妈过来了城里, 想去找你, 可是那个地址住的人说不认识你, 也不知道你这个人……”
“我住的不是那个地址啊！”姚建军打断她的话, “你是不是搞错了！”
方兰手忙脚乱翻出之前他离开时写的地址，擦了擦泪水递到他面前：“你看, 就是这个地址！”
姚建军扫了一眼, 眼中浮现懊恼的神色, 他的语气已经彻底缓和了下来：“方兰，是我的错，是我写错了, 害你吃了那么多苦, 当时心情太兴奋了, 这个牛写成了生，写错一个字, 地方就截然不同了。----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走吧, 我带你回家。”
原来是这样, 方兰那颗提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去, 她就知道她的建军不会不要她的。
事后，姚建军又和她说，以后住在这儿，就暂时以他远方表妹的身份住着，因为他当初为了顺利进去现在这个工作单位, 所以说的是单身，如果让单位知道他有老婆，那他的工作就保不住了，也没法养她。
之后又劝她把孩子打了，她来了城里，但是没有城里户口，没法工作，也领不了每月固定的粮食，养她一个人已经十分困难了，但是再来个孩子，那是绝对养不活的。
他说的所有事情，方兰的贴心的同意，但只有这件事情，她怎么都不愿意，她也有些私心，如今的姚建军和从前不同了，两个人完全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她真怕姚建军把她抛弃，她觉得，只要有了姚建军的孩子，就能将姚建军一辈子都捆在身边。
在姚家住了几天，姚家总共有五口人，除了身体不好的姚老太太，其他人都有工作。但即便如此，姚家的生活依旧困难，每天啃黑馍，黑馍是粗粮里最差的一种，就是他们方家弯最穷的人家都比这个要好。
许是她过来吃了一部分粮食，导致姚建军少了，就短短五六天的时间，姚建军就瘦了许多，看得她十分不忍心。
再者，她觉得这样下去，肚子里的孩子营养也会跟不上，故体贴地对姚建军提出建议，让他不要为养孩子担心，他一个人的粮食也紧张，她也不要他养，这回过来看到了他，她就已经很幸福了，这次她会回去生孩子，在家里把孩子养大些再过来，只不过这段时间一定要给她写信、回信。
姚建军满口答应，让她回去好好照顾身体，至于她的户口，他一定会尽快处理，将她的户口迁到城里来。
几个月后，方兰在方家弯生下了她的孩子，令人惊喜的是，还是对龙凤胎，两个孩子都长得像她，很是可爱。
姚建军时不时会给她写信，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关心，至于户口的事，因为目前出现了些困难，所以暂时还迁不了，不过不用担心，总有一天可以迁过来的。
方兰的母亲见她老是呆在方家弯，有些不放心，让她带着孩子过去姚建军的身边，免得出什么意外。至于粮食，咱家有，不稀罕城里的。方兰一听觉得也是，本来夫妻就应该在一起，分开久了，感情也会受到影响，何况她男人那么优秀，她得看紧点。
她和姚建军写信说要带着孩子过去住几天的时候，姚建军百般推脱，方兰不想让他不高兴，但这边父母却说，孩子生下来了，他一眼都没回来看过，这会儿带着孩子过去他又不乐意了，莫不是那边有对象了吧。
方兰不相信姚建军是那样的人，但事实却让她没法为他说话，于是，在信中和他大吵了一架。通常来说，两人吵架，无论对错，都是方兰最后哄姚建军，吵过之后，方兰就后悔了，本想写信跟他道歉，却不想，他的信先来了。
姚建军在信里诚恳的道歉，又说了很多的好话，最后让她将两个孩子带去城里。
方兰就她父母给她准备的粮食，还有两个不到一岁的孩子过去了。
这次过去，许是因为生了他们姚家子孙的原因，姚建军对她体贴了许多，姚家人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特别是姚大媳妇，她的嫂子，对她特别热情，孩子也抢着帮忙带。
那一段时间，方兰觉得自己就像是生活在天堂一般，每天从幸福醒来，从幸福睡下。一切她都觉得很好，只是有一点她有点意见，那就是在外面，她永远都只能以姚建军的远房表妹身份出现。
但很快，她就想开了，远房表妹又怎么样？只要能够和他在一起，她就已经满足了。
这幸福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变故就来了。
因为姚大媳妇总是帮她带两个孩子玩，原本两个认生的孩子和她也熟悉了，就是方兰离开会儿，孩子也不会哭闹。
似是回忆到最痛苦的地方，方兰绝望的闭上眼，她的泪仿佛已经流干了，眼睛红红的，里面的绝望一览无遗，“夏天热，他们每天吃完饭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所以在吃饭的时候，我就会把热水烧好，这样他们吃完饭，就可以陆陆续续去洗澡了。”
“一般我是最后一个洗，吴福莲第一个洗，可那天吴福莲却说她今天身体不舒服，让我先洗，她帮我带孩子。孩子现在和她也挺亲的，那天做饭又热得很，身上出汗黏糊的紧，我就先去了。”吴福莲是她嫂子，姚家大媳妇。
……洗到一半，方兰突然听到孩子凄厉的哭声，吓得她直问孩子怎么回事，家里没有人回答她，她心里害怕，连香皂都没有冲，急匆匆穿上衣服冲出去。
客厅一个人都没有，厨房里传来声音：
“这可咋办哦，咋捞啊……”
“造孽啊……”
虽然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可是方兰心里头却不由自主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嫂子？……宝宝呢？”
到了厨房，只见姚家人所有人围在烧热水的大锅前，不知在看什么东西。
方兰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声音颤抖地喊了声“宝宝”。
没有人回答她，她疯似的冲到大锅面前，两个面目全非的孩子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那一刻，方兰疯了，也不顾水烫，空手从锅里捞出两个孩子，六月天，就是周遭的空气都是热的，她却如坠冰窟，浑身冰凉，牙关不停地抖。
“医院在哪里？快送去医院……”她边哭边恳求。
站在她对面的姚建军眼里第一次露出怜悯，“算了吧，活不成了。”
“为什么算了？他们不是你的孩子吗？！为什么掉下去你不第一时间把它们捞上来？！”方兰声嘶力竭地对姚建军吼，这是她第一次对姚建军发脾气。
“我有什么办法？！”姚建军毫不客气吼了回去，“我进来的时候已经不会哭了，捞上来有什么用？我的手还要工作，烫坏了怎么挣钱，怎么养你啊？！”
“我从来都没有要你养我！我这次来自己都带了粮食！他们是你的孩子，你的骨肉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方兰的精神都要崩溃，她绝望的摇头，忽然“咚”地一声对姚建军跪下，“建军，我知道你不是无情无义的冷血人，送孩子们去医院吧，算我求你了，以后给你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姚建军没吭声，最后还是当家做主的姚老大爷开口说：“都这个样了，就是就回来了，那样子……孩子以后也会恨你一辈子，罢了罢了，也是姚家的种，既然要去，就去吧。”
于是，他们就这样去了医院，但是烫伤已经太严重，两个孩子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去世了。
方兰大受打击，回去之后，拿刀想和吴福莲拼命，却被姚建军拦下。
姚建军说：“你怪嫂子做什么？她也是好心，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如果不是你让嫂子帮忙带，也不会出这种事，你还是先反省反省你自己！”
据吴福莲说，两个孩子硬要去灶台上玩，她不依，但两个孩子倔强的很，一定要去，她拗不过，就让两个孩子爬了上去，不想一个转身的时间，两个孩子都掉进了烧的滚开的开水里。----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孩子想干什么就让他们去干什么吗？她的儿子女儿如果叫嚷着去吃屎，也应该让他们去吗？！她是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的，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巧两个孩子的掉进去……”
“啪——”一声清脆的脆响打断了她的话，她捂着自己的脸，姚建军一脸冷漠地瞪着她，“没有证据就别血口喷人！我嫂子不是那样的人，你要觉得委屈，姚家也不留你，离婚吧！带着你的东西滚！”
那一刻，方兰的心碎了，她捂着胸膛好久都没有说一声。
再之后，方兰不闹了，但姚建军却开始三番五次的找她离婚，她心如死灰，因为两个孩子，她讨厌姚家的所有人，她恨吴福莲，认为她是故意把她的两个孩子杀掉的，但她脑子笨，想不出来吴福莲要杀她孩子的原因。
也因着这事，她对姚建军那深沉的爱也褪.去了许多，短短几天内，她终于想通了，城市的生活不适合她，姚建军也不是她的良人，她应该回去方家弯了。
她答应姚建军愿意离婚，她收拾好行李先回李家弯，姚建军后续有空了再去李家弯，两人把手续办了。
那天她都已经到了车站，却发现她把姚家的钥匙也带了出来，本来不想再踏入姚家一步，但这钥匙……
本想扔掉，但想了想，还是拖着行李回去了姚家。
她打开门，客厅里没有一个人，厨房里传来说话声。她本想说一声把钥匙放到桌上，却听到姚老太太的声音：“建军，她真同意离婚啦？”
紧接着，姚建军的声音响了起来：“同意了，今儿不就走了吗？”
“会不会反悔哦，她一个农村姑娘，嫁到城里来，这是一般农村姑娘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啊……”
姚建军说：“妈，你放心，我和她生活了那么多年，还摸不准她的性子吗？她说一不二，这次答应离婚了，就不会反悔了。”
“也是造孽……”姚老太太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那两个孩子看着还是挺逗人疼的……就这么去了……”
姚建军：“妈，这事你就别提了，那两娃和她妈长得一样，是老方家的种，和我们家没关系。我从来就没想让她给我们家生孩子，也没想呆在方家弯，更没有想过把她带到城里来。只不过看她傻，人也挺好看的，和她在一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快乐似神仙。之前我都克制住了，不弄她里面，谁知道那次酒喝多了，没忍住……唉，就让她怀上了……”
这话犹如五雷轰顶，方兰立在那，一声不吭，原来……原来她和姚建军结婚那么久都没有孩子，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原来……是姚建军故意的吗？
“作孽啊作孽！”姚老太太叹息，又问：“今儿她走了，你有没有告诉你嫂子？”
姚建军回：“告诉了，嫂子说，她待会过来吃饭。”
姚老太太：“这次也多亏了你嫂子，要是我，我还下不了手把两个娃娃扔开水里面……到底，到底还是你的孩子啊……”
姚建军突然笑了起来：“妈，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以后也千万不要在美美面前说啊，要是给她听到了，还不得削了我的皮？再说了，现在美美也怀孕了，她肚子里的，才是咱们姚家的种，放心，你很快就可以抱孙子了，老是让美美呆在娘家也不好，明儿我把她接过来……”
“行，要不你现在就去把美美接过来？咱们今儿吃饺子，包的大肉馅，美的很，也让美美过来尝尝。”
“……”
方兰赶在姚建军出来之前跑了出去，躲在楼上，听着姚建军的脚步消失在楼梯间，才猫着身子从楼道出来。
她的脸上满是泪，那双平日里温顺的眼里是熊熊怒火。
原来，原来她的孩子不是意外掉进去的，是被吴福莲扔下去的。原来他在城里早就找好了新对象，还已经怀孕了，因为新对象怀孕了，所以姚家人才一定要弄死她的孩子吗？
她躲在那栋单元楼楼下的隐秘处，她看到姚建军牵着一个高挑略丰满的女人缓缓走来。她从姚建军脸上看到了她从未看到过的温情，那女人的肚子看起来很大了，姚建军生怕出什么变故，就是走路，都一刻不停的护着她的肚子。
方兰泪如雨下，想起她怀孕时，姚建军是在怎么对待的？
那一刻，一股滔天的怨气自她的心里猛地升起——她要复仇！她让让姚家人生不如死！就是让她死，也在所不辞！
于是，便有了后面穿着红衣跳楼的事，本来可以成功的，不想遇到徐慈燕一行人……
听完她的讲述，徐慈燕长长叹了口气，一旁的赵希望听得非常愤怒，恨不得立马把躲在主卧的那些人全拎来方兰的面前，让她杀个够。
方兰恳求徐慈燕：“大师，我本也是善良的人，是姚家人逼的我无路可走，求您放我出去，我报完仇，您再杀我可以吗？”
“姚家人犯下如此大错，你就是杀他们一百遍我都不阻止你，只是……”他话锋一转，“我给你算了算，你这这世如果按照正常生老病死下去，下一世必定投胎到富贵人家，但你中途自杀而死……按理来说，这自杀的人，都是不能参加轮回的，就是能够参加，也要先轮六世畜生道，还有，你的两个孩子，他们注定早夭，就是没有这一件事，也会有下一件事，但他们与你一样，下一世定会投个富贵人家。”
他顿了顿，看向方兰，眼神很复杂，“只是，你是两人的母亲，如果你将姚家人都杀了，虽然姚家人有错，但你杀人，也算犯了大罪，阎王不会放过你，同时也会影响你的两个孩子，本该去富贵人家的他们，只能投胎到畜生道，若运气好点，投成了人……也只能投在贫贱、卑劣的人家。”
方兰茫然地看向徐慈燕，如果在前一刻，她还无论任何情况都要杀掉姚家人，但现在她犹豫了。
不是为了杀了那些人，自己不能投胎富贵人家，而是为了她的两个孩子。
她痛苦的低下头，“难道……难道就任着他们这样逍遥法外吗？”
“当然不。”徐慈燕说，“恶人自有恶报，他们现在没受影响，只是时候没到。待时候到了的时候，怎么惨他们就会怎么经历。”
他找了把凳子坐下，“让你现在离开，你估计也不甘心，要不这样，我给你向阎王写个诉讼状，将你的冤屈一五一十告诉阎王爷，免了你这次自杀不能轮回人道的事。顺带再让你留在人间几年，让你亲眼看到姚家人的下场，这样如何？”
这话如同黑暗中光亮，照亮了方兰漆黑的世界，她抬起脸，眼里闪着期待：“大师，那……那我的孩子呢？”
“他们自然会等你，你抬头。”
闻言，方兰抬起脑袋，顿时间，她眼中再度涌出了泪花。
她……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她的两个宝宝正漂浮在她的正上方，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宝宝……”她喃喃唤道。
“麻、麻……麻！”女宝宝奶声奶气的叫了声，张开胖胖的小手，在空中一阵扑腾，最后在她怀里停下。
方兰一直垂在身畔的手缓缓抬起来，手不停地发抖，最后温柔地环住了女宝宝。
“麻……麻麻！”男宝宝见状，似乎不高兴妈妈只抱妹妹，也扑腾着小手小脚，落到她怀里的位置，张开手要抱抱。
方兰喜极而泣，一手抱着女宝宝，另一只手松开，一把抱住了男宝宝。
两个宝宝缩在妈妈的怀里，咬着小手，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时不时看看徐慈燕，时不时又看向徐慈燕身后的赵希望和余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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