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1/2）

除夕之夜, 洛连城下令, 除了轮班守卫的, 其他士兵能够暂时放下身份，不用去管军令军规, 好好过一个完整的年。

下令之前，侦察兵已经汇报过蒙辽军的动向，不只是大夏人要过年，蒙辽人同样也要过年, 双方难得默契的休战。再者，蒙辽军所在的大营距离北征军所在大营大约八百里，就算骑兵突袭也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 这样已经足够给了北征军应对的时间。

当然，如果蒙辽军想要选择博州郡随便哪一个边城突袭的话，他敢做, 也要做好被突击的准备！

毕竟新年是大夏人最重要的一个节日, 一旦被破坏, 所引发的怒火, 不是那么容易被浇灭的。更何况经过前几日的屠城，北征大营又派去一部分兵驻守在各边城，实力又加强，想要一下子攻下, 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那一屋子的士兵, 沈琬在除夕晚宴之前还是去了趟营帐, 没有她的命令, 这些人今晚不用过年了。

沈琬回到那间营帐，里面的气味已经消散许多，那些士兵还维持着跪着的姿势，四五十人，算起来跪了三个多时辰，中午饭都没吃。

她想要的惩罚的目的达到，这些人还是肩负着保卫大夏的责任，她不可能真的下重手去处罚他们。

她现在这样做，在外人看来，已经是小题大做，大有违她建立起来的亲民人设。

归咎起来，自己的女子身份让她意难平，本能的偏帮着弱者，却忘了自己真实的身份，还是太过冲动了。

“本宫知道今日是洛帅开放了禁令，让你们可以放肆，但是没让你们搞出人命！”沈琬先伸手示意众人起身，不用跪着了。

众将士跪了近三个时辰，又滴水未进，双膝早已经麻木，只是军人的意志支撑着他们，让没有让他们软倒在地。

沈琬看在眼里，这些将士都是大夏的好男儿，抛开对待军妓的态度，他们确实是大夏坚实的守护者。

“启禀太子，小的前锋营向天元有话要说！”将士群中一个二十五六岁左右的男子，样貌算得上眉清目秀，就是皮肤比较黝黑，稳住颤抖的双腿，站出来向沈琬请示。

“你说！”沈琬瞧了眼这人，允他说话。

向天元咽下口水，鼓足勇气，解释道，“太子罚小的们，确实是小的们做错了。只是今日是元帅允诺的解禁日，军中多数都是小的这种大光棍，久不近女色。军中狼多肉少，想要上的还要报名安排，每个营帐五十人，配两个军妓，时间还有限，兄弟们都憋着火，只能抓紧时间纾解欲/望，并不是故意不顾军妓死活。”

沈琬来之前了解过这个情况的，她可能不是特别能够理解欲/望得不到纾解会如何。但她明白，这些人需要纾解欲/望，不能像那些有钱的军官进城去单独找妓子，他们只能排队等着唯一的一次机会。

将士中又有一人举手请示，沈琬示意他说话。

那人看起来顶多十八九，个子与沈琬差不多高，神色紧张，但还是深吸一口气解释，“启禀太子，小的先锋营陈来，其实小的们当时已经发现有个姑娘情况不对，准备不继续……”

他们这些人都是军中底层将士，按照规定找的军妓，发泄发泄欲/望，就被太子逮个正着，还被误会虐待军妓。大家被罚跪的时候，心中都没了底，明明一切都按规定，怎么就乱了套。

他们不想被不明不白的误会，这样的污点在身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耻辱。

沈琬示意暗影附耳过来，低声道，“你进来的时候，有瞧着是怎么样的吗？”

一进来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真的看清楚那个画面，下意识的就屏蔽那个丑陋的画面，只是凭借在营帐外听到女子的哀求声与男子的戏谑，结合营帐内的情况得出的结论。

暗影沉思一会儿，附在沈琬的耳边低语几句。

暗影不像沈琬不敢看，他要牢记场景画面，这是他的身份职责，自然记得初进来的画面，陈来却是停止了动作，正在查看身下女子的情况。

沈琬五指慢慢握拳，示意自己知道了，看了眼出声的二人，及他们后面的四十几个士兵。

她想要为那些女子的遭受鸣不平，但是无法忽略这是这个时代的通病。

军妓是遭受了不公正的对待，她们的命运让她们沦落至此，她能做的仅仅只是让她们脱离这种生活。

对这些士兵而言，他们做的是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的错处，反倒是她在小题大做，但是她是上位者，他们无条件的服从，这是军人的本职。

沈琬觉得自己很矛盾，他们对于她的惩罚没有任何的怨言，解释不仅仅消除她的误会，也是想要解除他们的污点，毕竟他们不曾真的只顾自己的快乐，而罔顾人命。

“最近的城是哪里，骑马要多久？”沈琬回头问章谨言。

章谨言微愣了一下，他一直跟在沈琬身边，至上午那件事之后她一直不曾与他说过话，现在这么一问，立刻反射性的在心中估算了一下，答道，“河源城，如果道上没积雪的话，半时辰足以。”

沈琬继续问，“那包下一家妓院一晚上要多少银子？”

章谨言俊脸微红，“臣没去过那种地方，不知。”

沈琬问那群士兵，“你们有谁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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