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1/2）

章谨言低敛着眸子, 沈琬看不清他真实的表情, 只见他站起身，突然抬起头, 直视着沈琬。

“殿下既然已经知道臣的身份，应该清楚章家对臣做了什么, 章献华又对臣做过什么！”

章谨言的语气低沉，带着隐忍的恨意，不断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在沈琬面前彻底失态。

沈琬并未对章谨言隐忍的怒气而做出任何反应，只是淡然问道, “本宫能够让你平步青云, 轻易从章家脱离出来。但是关于你的目的是何，本宫不希望被人利用却一无所知。”

章谨言半跪在沈琬面前，直盯着沈琬，“臣要毁了章献华, 毁了章家，如此, 殿下还要助臣吗？”

沈琬此前就派人调查过有关章谨言的一切, 她要用的人，身份背景必须要调查清楚。自然知晓章谨言巨大的改变究竟所为何, 在章家那个散发着腐烂气息的宅院内，藏着太多阴私歹毒的手段。

章谨言的生母言笑语本是安水郡一个地方的知县之女, 是当地有名的才女, 从小就与青梅竹马的表哥史旻订下婚约。

章献华那时候刚调到言笑语所在县的那个州任知州, 在一次拜访言家中对言笑语惊为天人，回去之后念念不忘，一心想要将她纳入自己府中。只是章献华在陇西家中已经娶妻生子，自然不可能娶言笑语为妻。

言笑语本就对章献华的殷勤不假辞色，一再拒绝他的好意，早就表明她已有婚配，是不能给人做妾的。

章献华一方面想要安抚家中长辈及妻子，另一方面又对言笑语念念不忘，便暗中施计谋诬陷言笑语的父亲言柏松贪赃枉法。为了断了言笑语的后路，更是将言柏松的受贿与史家扯上关系，一石二鸟直接将言笑语逼得没有任何退路。

之后以言柏松的性命与史家的安危威胁言笑语，将她强行纳入府中，在章谨言出生前，甚至连个名分都没给她。

章献华甚至因为言柏松受贿案而得到升迁的机会，为他的政绩描上漂亮的一笔。

章家家规对庶子极为苛责，就是想要断绝宠妾灭妻的行径，本意上是避免章家子孙纳妾。只是就算如此，还是阻止不了章家子孙想要三妻四妾的心，这样的结果往往就由妾侍的孩子来承担。

言笑语为了家人及史家，一直没名没分的跟在章献华身边，任他为所欲为。直到章谨言出身，才给了她妾侍的名分，只是这样的名分对于行尸走肉般的言笑语而言根本无所谓。

章谨言出声后就被章献华送到乡下托人养着，直到他三岁的时候言笑语郁郁而终才被送到章家大宅。

从小就不受重视，名义上是少爷，过得生活比下人好不了多少，还要遭受白眼欺凌。章家每一个庶子举凡最后能够出头的，基本上都在大夏的历史上留下浓厚的一笔。

“你如何对待章献华，本宫不会管，但是你要知道，本宫的外家就是章家，是不可能助你毁了章家。”沈琬的眼神淡漠，冷冷的看着章谨言的反应。

小时候选择章谨言，就是看中他眼中的凶狠及不服输，就像野性难驯的小狼那般。只是一旦你驯服了他，他就是绝对忠心不二的忠犬。

只是后来她自顾不暇，等同于将他遗弃，才会让他的眼神越发的阴狠。

沈琬轻叩着桌面，对于章谨言的身世她略表同情，章家的那些家规表明上严格要求着每一位子孙，但是却让人不断钻空子。越是压迫就越是变态，想法设法的在家规的边缘试探。

从暗营那件事，章衍对着她阳奉阴违，就已经让她对章家的本质感到厌恶。如果不是看在章家是她外家，在事业上还是能够给予她帮助，她是真的不想再去管章家的死活，荣宠兴衰都与她无关！

章谨言对于章家的恨意并不是没由来的，以前还能够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只怕是不曾知道章献华对自己生母一家所做的一切。

章献华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配为人父，只顾着自己的愉悦，根本不在乎他人的死活，甚至连亲生儿子的遭遇都丝毫不关心。

至于章家，对章谨言更是充满极大的恶意，只有被选定为十三皇子伴读的那些年，才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带着甜甜笑意的女孩所赐给他的。

只是老天却连这点渺小的幸福都不肯给他，生生夺去了那个女孩的生命，将他的人生重新推入黑暗之中。

至于章衍，明面上将他带去老宅好好培养，私底下做的那些龌龊事情，将他大卸八块都不足以解恨！

此时的章谨言面带阴沉，半跪在沈琬的面前，“臣在殿下面前已经没有任何秘密，殿下想要如何处置臣，臣都不会有半分的异议。臣现在的地位本来就是殿下给的，殿下想要收回，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沈琬突然笑起来，章谨言就像头绝望的野兽，陷入困境之中，而她就是要这种效果。唯有彻底坠入黑暗之中，才会觉得光明的可贵。

“章家不能动，但是章献华，章衍这些人你都可以随意动，本宫不会去管，本宫要的只是章家的存在，谁当家本宫并不在乎。”沈琬笑眯着眼看着章谨言，“谨言，你明白了吗？”

章谨言猛地抬头，看着沈琬，眼中充满着不可置信，“殿下说的可是真的？”

沈琬失笑，“你身上有什么可以让本宫欺骗的？本宫要的就是你的决定忠诚，一旦发现你对本宫起了二心，后果绝对是你不会想见的！”

章谨言直直的跪在沈琬的面前，低垂着头，深深的磕了三个响头，阴沉之气渐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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