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1/2)
俏生生立于众人面前, 三言两句把国师没挨巴掌的那半边脸也给说红了的, 不是叶宛, 又是哪个。
刚刚叶宛一从包间出来,就见国师故技重施使出了他的符咒。她猜想他必是想用蛊虫控制文素发疯,再来个栽赃陷害, 说文素身有邪祟,便可以驱邪为由, 帮飞扬公主除去文素这个情敌。
情敌这个说法其实有些奇怪, 叶宛想不明白,飞扬不是一直痴恋她家阿轩吗?这才一个月的功夫, 就看上佟书呆了?
不, 凭她对飞扬的了解, 这应该只是公主殿下在耍小孩子家脾气。飞扬可以不要佟书呆, 佟书呆却不能因喜欢上别人而不要飞扬。他不死皮赖脸、哭天抢地求着要娶公主,公主殿下的脸面该往哪里搁?
任性,都是被惯出来的。任性的下一步,便是作死。无论是以前的凌峥鸣陛下,还是眼前的国师,这么由着飞扬胡来,早晚害死她。
虽则叶宛讨厌飞扬, 但鉴于目前为止,飞扬的恶行还没造成过什么严重后果, 叶宛厌恶她还没厌恶到想她去死的地步, 叶宛决定, 最后一次,帮凌峥鸣教教这个妹妹。
至于国师万旭,叶宛已能肯定他不是大周人,因为他草菅起大周人的命来,一点儿都不手软,之前在江南毒害无辜平民时如此,此次帮飞扬害文素又是如此,也不知背后到底安的什么心。
叶宛刚刚小试牛刀,尝试用体内的蛊王,控制文素给国师一个巴掌,没想到竟然成了。嗯,劲儿是够大了,就是还不够响,也不够大快人心。
“国师大人,不是本公主说你,刚才你挨这一下,实在不能怪文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眼神儿不好。”
叶宛此话一出,原本对“胆敢动手打国师”的卫文素怒目相向的信众们,立时将愤怒的目光投向了叶宛。那目光中分明写着,要不是畏惧她慧宛长公主的身份,以及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某太师,他们早就一拥而上,让她见识见识“亵渎神灵”的后果了。
叶宛冷笑一声,凛然目光扫过众人,又看回国师万旭:“国师刚刚说,看出邪祟的源头就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的文素身上。且问国师,可看得出本公主的生辰?”
国师怔了怔,目光躲闪地答道:“长公主万金之体,臣不敢妄言。”
“你就直说吧,本公主到底是不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人?”
“这……”国师支支吾吾,正要作答,被叶宛打断。
“不怕告诉国师,本公主不单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人,钦天监的官员说了,本公主还命主天煞孤星呢。怎的,国师看清楚没,你口中的邪煞,在不在本公主这里?”叶宛胡诌一通,大大方方张开双臂,任凭 “火眼金睛”的国师来鉴定。
“叶宛,本宫在此,哪儿由得你在此无理取闹?”飞扬愤然道,“皇兄封你个长公主,你还真以为自己就是皇家的公主了,竟敢在本宫和国师面前摆公主架子?”
“公主殿下别急,”叶宛冲飞扬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等会儿才轮到殿下。此刻咱们讨论的是国师的眼神儿,当然还有记忆力。国师可还记得,你在江南‘大显神通’那会儿,江南的百姓可都称呼本公主为‘神女’,称国师为‘万道长’,这要是按照仙阶来算,国师还是本公主的下属。本公主这个‘神女’都没看出来文素身上有邪祟,国师你是怎么看出的?”
“这,”国师面色难看,支吾道,“术业有专攻。长公主能救万民于水火,却无法看破世间邪祟,也是正常。”
“国师不是本‘神女’,又怎知本‘神女’看不破邪祟?要我说这邪祟嘛,就在……”叶宛话音一顿,直勾勾看向飞扬的胸口处,惊得飞扬退后半步。
“殿下慌什么?”叶宛轻笑,“这邪祟,自然不是在殿下的心中,而是在,国师身上。”
“荒唐!胡言乱语!”国师忍不住斥出声,“本人得道已久,一身正气,哪有邪祟敢近身?”
“国师莫急,听我说完。”叶宛接着道,“被邪祟上了身,国师自己当然不察,可国师堂堂得道之人,竟会为了争风吃醋之事,陷害无辜的文素,还要烧死她。啧啧,丧心病狂如此,不是中了邪,难道说,国师的本性便是如此不堪?”
“你住——”
国师的话再次被叶宛截住,只因她高声叹了句:“更不堪的是国师的眼神儿。你说说大周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女子,国师怎的就偏偏瞧上了佟侍郎佟大人呢?”
这话叶宛其实是对飞扬说的。
如愿见到国师百口莫辩,飞扬一脸羞怒,叶宛接着调侃道:“佟大人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为他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处心积虑地置文素于死地,值得吗?要我说,国师要不要考虑换个对象?小侯爷,太师大人,也都不错嘛。”
冯元良一脸厌恶,往秀丽身后退去。看样子,真的信了国师对佟丰有意一事。
那些国师的信徒们,此刻也都一个个神色各异,对这事将信将疑。
毕竟,慧宛长公主是与国师同样神通广大的“神女”一事,他们也有所耳闻。只不过这一个多月来国师在京城屡显神迹,他们原本更信服国师一些。
可眼前所见,国师确实一心想置卫家小姐于死地,而卫小姐刚刚虽发了疯,如今看上去却正常得很。没准儿,真是国师看上了佟侍郎,用法术陷害了卫小姐。
人们或许缺少同情心、正义感,但最不缺的,就是一颗颗八卦之心,尤其当这八卦能让他们和心目中的神人,更加接近的时候。
唯有凌轩,淡笑着看向自家娘子,瞥向国师万旭的目光,没有厌恶,也没有疑惑,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感情。
就如同看着,死人。
“长公主越说越离谱了!”国师周身燃起怒气,“本官乃陛下亲封的大周国师,容不得你这般羞辱!”
“国师不必与她废话,就凭她今日所言,本宫就能做主将她拿下,打入天牢,治她个大不敬之罪!”飞扬厉喝,吩咐周围的大内侍卫,“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有本侯爷在此,看哪个敢动叶宛?”冯元良上前挡在叶宛身前。
“还有我!”卫文素也护在叶宛身边。
“反了,都反了!”飞扬怒道,“全都给本宫拿下!”
眼看着冯元良、卫文素和众侍卫战在了一处,秀丽焦急地赶到自家哥哥身边:“哥,飞扬他们人多势众,我特地遣开了暗卫,早知道应该带几个过来的,这下可怎么办?”
凌轩轻嗤:“你安心在一边瞧着,这几个人,还不够你未来夫婿打。”
冯元良久经沙场,武艺确实不凡。但大内侍卫也不是泛泛之辈,并非三拳两脚就能打发的。这边战况胶着,看得秀丽胆战心惊。另一边,国师万旭突然袭向正在应敌的叶宛。
此刻,叶宛背后空门大开,毫不设防,若是被国师击中,就是不死,也必要重伤。
“我的女人,你也敢动!”凌轩倏地出手,接下国师的偷袭,“你当真以为,大周无人?”
国师面上的惊异一闪而逝,叹了声:“太师你该知道,此刻你并不是我的对手。”
凌轩冷哼:“你也该知道,动叶宛,便是找死。”
电光火石间,凌轩已与国师对了几十招。围观之人看得眼花缭乱,纷纷暗叹,凌太师不愧是曾经的靖北王世子,不说招数如何,光是比武时的气度,已足够让人心折。国师的武功也是出人意表的高强,竟能和凌太师这样的世间高手战成平手。
“阿轩……”
叶宛余光瞥见凌轩竟与国师交上了手,心下暗惊。
虽说凌轩身体大有好转,也恢复了一些武艺,但比他巅峰之时,仍相差不少,此刻与国师动手,可谓全无胜算。
“叶宛,你去帮太师,这里交给我和小侯爷。”卫文素冲她道。
“嗯,拜托了。”
叶宛尚未来得及去帮凌轩,一直在局外观战的飞扬,突然不怕死地向她发难。对此,叶宛非但始料未及,简直都叹为观止。
在场动手之人,叶宛承认,功夫各个好过自己。可金枝玉叶的飞扬公主啊,难道你对自己那些个花拳绣腿,心里就没有点儿数吗?平时吆喝着一群大内侍卫也就罢了,此刻居然敢上前来讨打?
叶宛担心凌轩,自不愿与飞扬纠缠。三两下,就将飞扬给按趴在了地上。
“还不叫所有人停手?”她手上加了力。
飞扬只觉得胳膊要被扭断了,慌忙叫道:“都别打了!快来救驾!”
“殿下!”大内侍卫们纷纷朝叶宛涌来。
“叶小姐小心!”发出惊呼的是佟丰。
叶宛险险躲过大内侍卫的暗算,用力捏住飞扬的后颈,没人再敢轻举妄动。
正在与国师交手的凌轩,却因佟丰的话乱了心神。他强自催动更多内力,拼着受伤,也要与国师一招定胜负。
众人只觉得面前有阵强风吹过,再定睛看去,凌轩与国师已各自退开,国师更是吐出一口鲜血。
凌轩眼见叶宛无事,松了口气,随手擦去唇角的血,瞥向国师:“承让。”
国师输在并未想过以命相搏,他捂着刺痛的胸口,面有不甘:“一个女人而已,我倒也要问一句,太师如此拼命,可值得?”
“我只能说,比起你能想到的任何事,叶宛她都要,值得。”凌轩与叶宛对视一眼,眉间戾色消去,用仿佛闲话家常的语气知会了国师一声,“国师说得对,今日我还不能取你的命。不过,迟早而已。”
国师目露阴鸷:“那么,我随时恭贺太师赐教。”
两人话音刚落,周围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没人发出半点儿声响。
尤其是褚金山,看着因打斗而一片狼藉的宴会厅,简直欲哭无泪。
好好的满月宴,京城中屈指可数的大人物,除了当今陛下,全都凑齐了。来就来吧,原本蓬荜生辉的喜事,结果,大人物动起手来,慧宛长公主将飞扬公主给按趴在了地上,太师向国师下了战帖,声称迟早有一天要弄死国师。这都什么事儿啊?赔钱事小,若是他日陛下追究罪责,他这个宴会主人,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殿下,今日多有得罪。”叶宛按着后颈被制、不敢乱动的飞扬,语重心长道,“不过就算你告到陛下那里,也占不到理儿,准还要被臭骂一顿。别哭,看在被你叫了多年姐姐的份儿上,好意提醒一句,女孩子年纪大了,终究要嫁人的。佟书呆这样的自然不行,他不爱权,没办法护着殿下继续无法无天下去。阿轩也不行,他可是遵纪守法的良臣。算来算去,大周只有陛下能做到,可他又是殿下的哥哥,娶了妻未来生了子,护不了殿下一辈子。我若是殿下,就把目光放得长远。西凉太子,未来的国主,虽然不知他是怎样的人,但若殿下能得到他的心,又何愁不能事事顺意、指点天下呢?”
叶宛松了手,飞扬仍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来,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叶宛朝凌轩使了个眼色。
这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既然西凉对大周不怀好意,那么联姻之事更加势在必行,而且必须由陛下亲自允诺飞扬出嫁,才能更显大周的“诚意”,以此来麻痹西凉,令幕后之人大意露出马脚。
陛下疼爱飞扬,厌恶西凉,想来是不肯轻易允亲的。他们只能从飞扬身上着手。
眼下叶宛既已不管不顾把飞扬按在脚下了,自然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游说机会。飞扬是不肯屈居于人下之人,今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西凉太子妃头衔对她的吸引力,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我知道了,多谢姐姐的,教诲。”
这几个字出自飞扬之口,意味着今日这场乱斗,终于有了结果,叶宛赢了;也意味着,她们之间的争斗远还没有终止,飞扬会听从她的话,远嫁西凉,等权柄在握,再来找叶宛雪洗今日之耻。
国师脸色蓦地一变,对着飞扬,欲言又止。
凌轩留意到国师的反常,电光火石间,心下已有所猜测。
卫文素担忧地看向叶宛,似乎在说,这场麻烦由她和佟丰而起,真是抱歉。
叶宛拍拍她的肩膀,笑着摇头。
麻烦吗?算不上。
别说西凉居心叵测,飞扬和亲之事只是大周摆摆姿态,麻痹敌人,最后即使飞扬想,恐怕也做不成西凉的太子妃。退一万步,就算飞扬成了西凉的太子妃又如何?叶宛深以为,依飞扬不作死就浑身不自在的性子,若能得到西凉太子的宠爱,那西凉太子可就真是一个受虐狂了。果真如此,她也能坦然接受飞扬任何的挑衅甚至是迫害,因为对飞扬,她自问已百般忍让,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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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当真把飞扬公主给打趴下了?”思静捂着嘴,一脸的不可思议,“陛下的亲妹妹,那个飞扬跋扈、无法无天的飞扬公主?”
“还有几个飞扬公主?听你这意思,难不成她连你这个皇嫂都敢欺负?”叶宛眉头皱起,“要是这样,我真该多打她一顿屁股!”
“没有。”思静摇头,“我尽量躲着她,没和她有什么正面的接触。”
“那我刚进来时,你怎么一脸的郁郁寡欢?”叶宛探究般地打量着思静,“如今你贵为皇贵妃,后宫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招惹你?”
“没有。”思静仍是摇头,怕叶宛不信,还加了句,“我很好。姐姐快给我说说你在江南的事吧,我听说了一些,很是好奇呢。”
“主动岔开话题,一定有古怪。”叶宛想到什么,“莫不是,欺负你的是陛下?”
“陛下最近忙得很,几日见不到人影,哪里有空闲欺负我。”思静撅着嘴小声嘟囔。
“哦,我懂了。”叶宛点头,“原来是害了相思病。来,告诉姐姐,是不是后宫又有了新人,陛下喜新厌旧,冷落你了?姐姐揍他一顿帮你出气。”
叶宛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将思静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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