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1/2）

眼见“文弱”的账房先生突然间神色凌厉, 周身气势仿若杀神在世, 十娘不禁怔愣在原地。

她也算见过世面之人, 脸上的惊诧一闪而过，很快恢复了冷静，轻哼出声：“她这样的怪物竟是你娘子？呵, 你看她现在的样子，不是丑八怪又是什么？哦, 我知道了, 是一个很快就要爆体而亡的，丑八怪。”

凌轩全然没将十娘的挑衅放在眼里, 匕首毫不留情地划下, 即刻在她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刻下一道血痕：“说, 你们到底给我娘子吃了什么？”

“我的脸……”十娘痛呼出声, 镇静不再，低吼，“你有种就杀了我！外面有很多人守着，你们抓了我也逃不掉。我迟迟不出去，他们定会生疑，派人进来查探！”

“怎么出去是我的事。你只管说出，我娘子为何会变成如此。否则——”

凌轩手上加了力, 匕首留下的血痕渐渐加深，再这样下去, 准会留下难以消去的疤痕。

十娘心知, 凌轩不是在吓唬她。

夜路走多了, 总会遇到鬼，亏她苏北十娘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将这么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当成软弱好欺的文弱书生，亲手送到丑陋的怪物身边，只为满足自己的玩虐之心。真是悔不当初。

“你既有娘子，便该知道容貌对一个女子的重要。你敢说，若你娘子一辈子都是个丑八怪，你还能待她一如从前？”十娘不死心地使出攻心之计。

凌轩目光中尽是轻蔑：“这招对我没用。我不会再听废话，三个数，一、二——”

“我说！”十娘急道，“她的确中了毒，而且，此毒无解。”

脸上刺痛加重，十娘慌忙解释：“可这毒不会立刻要了她的命。只要她能熬过毒发的痛苦，就能活下去，她的血还能成为治愈疫病的良药。我也是听命行事，就知道这么多，所言句句属实，拜托你要信我。”

凌轩挑眉：“你听的是谁的命？”

十娘满脸凄切答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一个平头百姓，听的当然是朝廷的命令。我们秘密研制解药，也是为了救治更多无辜的人，你的娘子被选中，只能怨她，倒霉。”

“朝廷的命令？”凌轩冷笑出声，“编故事也不编个逼真些的。不如我替你编吧。是太守府擅作的主张，因此才命令你们暗中行事，怕被朝廷知晓。至于你们这么做的目的，绝不是治病救人这么简单。”

十娘目光躲闪，瞬间印证了凌轩的猜想。

凌轩收起匕首。十娘松了口气。

“你放心，我并不打算放你活着离开。”凌轩冷然道，“只不过知道，再逼问下去你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就如你所言，你只是个平头百姓，虽然对上面的意图有所猜测，却不可能知道全部真相。你对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不！我还有用！”十娘一副赌咒发誓的模样，“我知道太守上面还有一个大人物，他们密会的时候我见过那人的样子！对，我可以带你们离开此处！我还可以当证人，帮你们指证太守府的恶行！”

“哦，”凌轩点头，“那便暂且留你一命。”

凌轩一个手势，洛十七闪电出手，点了十娘周身几处大穴，令她动弹不得，亦发不出声音。

“大人，屋外既有多人看守，是否该由这女人带咱们离开此地？”洛十七迟疑地问。

“看守？”凌轩轻嗤，“若真有多人看守，咱们折腾这么半天，人早该进来了。她不过在虚张声势罢了。十七，你身体可还能支撑？咱们须尽快离开此地。”

“我撑得住。可大人何以如此肯定？贸然冲出去会不会太鲁莽了？”洛十七还是不解，太师大人刚醒过来时明明十分谨慎，此刻莫非是因叶宛小姐的事太过愤怒，以至失去理智和警觉，才变得武断专行？

凌轩朝憨直的部下微微摇头：“无论如何，疫病是真，他们能派入疫区的人不会很多，还要分人手在疫区四处搜寻举止有异之人，想来真正留守在客栈的，不会超过十人。这些人还要负责稳住客栈内的住客，我跟你打个赌，外面看守的，至多有两人。”

闻言，十娘脸上滑过惊异与不甘。

凌轩嘴角轻扯，他本来并不是很确定外间形势，却深谙审讯犯人之道。刚才那么说不过为了试探十娘，她的细微表情没逃过他的眼睛，让他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经凌轩这么一说，洛十七瞬时有些无地自容。他堂堂青龙卫首领，就因之前十几个同伴失踪之事，先入为主地以为疫区内定是龙潭虎穴。

他被俘后又被灌下毒药，醒来就被关在了这个不见天日的房间里。因此，他下意识地认定外面必定守卫重重，自己这次凶多吉少，连试着逃出去的念头都未有动过，真是辜负了太师大人对自己的信任。

洛十七还在这边自我反省，凌轩已从十娘腰间夺过一串钥匙，打开了锁住叶宛的铁链。他弯下腰，将恢复了平静的叶宛拦腰抱起。

“宛宛，还挺得住吗？”

叶宛轻轻点头。

凌轩指着自己的胳膊：“你要是难受，就咬我。”

叶宛满脸自责，用力摇头。

她之前失去理智的时候，已将他咬伤了。虽然伤口已经结痂，但如今光是看到那些干涸的血迹，都让她难以忍受，比发病的感觉还要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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