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一）（1/2）

[把你的灵魂分给我，我满足你一个愿望。]

位于大陆以西的克洛奇梅里小镇，人们将这里统称为白鹿小镇。被一片绵延万里的森林与巍然耸立的山脉隔绝，这里不在任何一个国家的统治范围。

除了地界偏僻以外，还有一个原因。

今天最早的商舰从外面带来了一位新的居民。

“是新招的服务生啊，店长？”街道以十字的布局贯穿了小镇的四个方位，坐落在北街的甜品店中，客人们从寒冷的晨风中躲进温暖的店内后，就看到了女性店长身边站着的那位陌生的少女。

“不是以服务生的方式，”那位店长有一头美丽的棕色长发，此时被绑成了马尾，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爽利。“是以后会代替我的身份的人。”

她将白皙的手搭在保持着沉默的少女的肩上，后者抬起手拉下了自己盖在头上的斗篷，隐藏在帽檐下的人有一双碧绿如翡翠的双眼，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本厚重的书，因为海风带来的寒流而冻得苍白的皮肤没有在壁炉散发的温度中回暖，她看了一眼在店内的客人，一一扫视着他们因好奇而注视过来的目光，微微蹙起了眉。

她看上去可完全不像是会做出美味甜点的人——大部分客人们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

于是，在这之后，这位名叫莫尼亚的少女在这个小镇中定居了。

现在是深秋时节，在雨季过后便要入冬，黄昏过后如丝线一样的细雨开始从天空中飘落，将它们带来的就是来自海面的寒流与穿越过山脉的温暖的风，阴湿的冷气如跗骨之蛆顺着所有缝隙钻入衣物贴紧皮肤，卷走体表仅存的温度。店长薇琪关上了窗户，屋内的烛台被点燃，暖黄色灯光覆盖住渐入阴暗的房间。

她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小镇，那位新到来的少女将要接替的，并不仅仅只是一间甜品屋，与之相随的还有克洛奇梅里的魔女的身份。她们是无法永远行走于白日的光明中的人，魔女的一半用于伪装，用人类的身体展示在人们面前，欺瞒着世人的目光。另一半如同影子融于黑暗，在他人视线无法触及之处为恶魔谋取着利益。

她甚至已经忘记她是从何时来到这个小镇的了，不老不死的身躯无法承载她久远的回忆，不停地变换身份隐藏在人群中，与以死的幽灵们交换不等价的利益，现在等待她的会是一个放松的长假。

来接替她的莫尼亚擅长为人们解除诅咒，这听起来是一件好事，但她们都知道，魔女从来不属于善良的那一方阵营。

“找到合适的客人了吗？”她对着刚从店外回来的莫尼亚问道，对方抱着胸前的书，纤细的手指紧握着一根魔杖，听见问话后，她用那不含丝毫情绪的双眼对视过来，开口道：“真是一个满溢着悲伤的地方。”

“这是一个好地方。”她赞成地回道——至少对于她们来说是这样。一个灰色的混乱之地，这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人们，有各国潜伏进来的间谍，有从其他国家逃难而至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也有前来感受异地风貌的旅行者。而夹在在其中的为数不多的本地居民们，也都无法对这片土地产生任何归属感。

她们喜欢看到悲剧，人们越是痛苦，便越是容易被谎言蛊惑，以此交换出最为宝贵的东西来换取一个廉价的愿望。

薇琪的服务对象是亡灵，死去后因各种原因盘踞于此的非生物们，而她很清楚，莫尼亚与她的能力不一样，她负责的是人类。

入夜后甜品屋不再营业，送走了零散的客人后，两位女性站在二楼的窗前，凝视着被黑暗笼罩的街道。

莫尼亚将手心覆盖在冰冷的玻璃上，烛光中她们只能看见自己的倒影，在若隐若现的影子里，薇琪时常保持的笑容似乎定格了。她拿起了搁置在窗台前的雨伞，视线还停留在无法望穿的玻璃上，似乎在透过倒影看着什么。

“我要出门一趟。”她没有做多犹豫，对正在发呆的少女说，便转过身走到了楼梯旁。莫尼亚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良久，收回了视线。

没有谁想要在冰冷的雨夜里游荡在街道上，包括夏约。但他此刻却还是被迫留在了雨中。

如泄愤般的拳打脚踢落在他的身上，带来的不仅仅只有疼痛，还有皮开肉绽。上一次未痊愈的伤口在他人恶意的撕扯下又再度撕裂，他只能拼尽全力护住自己的脑袋，任由那些他无法还击的屈辱将他死死压在地面上。

他感觉到各种各样疼痛在身上绽开，风化作利刃给他添了无数道伤口，灼热的火焰烤焦了他的皮肤，这不是人类可以承受的痛苦。

如果就这样死去的话，或许他们，那两个人，会减轻负担也说不定。

他用渐渐模糊的意识思考着，一些平时绝不会想到的乱七八糟的低落的事情涌入了他的脑海中，有那么一瞬间让他真正感觉到，死去并不是一件难事。

他终于闭上了双眼，昏迷过去那一刻，身体上的疼痛彻底远离了他。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